江念棠与赵明斐手牵手走过一个个沉默守护的背影,她的脚踩在?某个人影时?眼?眸微张,呼吸顿停,连路都?不会?走了。

好在?赵明斐牵着她,不然江念棠觉得自己一定会?摔下去的,摔得遍地鳞伤,摔得粉身碎骨。

“念念,你的手好凉。”赵明斐的声音如此温柔,却如毒蛇吐信般令人窒息:“都?发?抖了。”

江念棠记不清自己回答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赵明斐留她在?紫极殿侍寝。

之所以用这个词,是因为两?人云雨过后,他头一次没?有和她同床共枕,而是用了鸾凤车送她回长明宫。

江念棠沐浴更衣后疲惫地往车架的方向走,当她再?一次瞥见熟悉的人影时?,瞬间如遭雷劈。

顾焱提着羊角灯守在?象征着侍寝嫔妃的马车前,与其他侍卫一样挺直背脊,头颅微垂。

江念棠原本就不吃力的小腿颤了起来,脚一滑,差点跌倒在?车凳上。

她强撑着一口气钻入鸾轿中,脑中一片混沌。

车马走动,那?盏暖黄的灯一直如影随形,像护卫,像幽灵。

江念棠将身子蜷缩在?厚实的大氅里,手脚直哆嗦。

下车的时?候,她低头垂目,没?有勇气往那?处看一眼?。

当夜江念棠做了噩梦,她不敢哭出声,只能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被衾里睁眼?躺了一整夜。

但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往后数十日,赵明斐都?让车驾接她去紫极殿侍寝,有时?候会?留她在?那?里睡觉,有时?候会?赶她回去。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江念棠每次侍寝完被赵明斐送回长明宫,顾焱皆在?她身侧。

他们的距离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陛下……明斐……我今日不想回去,可以么?”江念棠扯住赵明斐即将离榻的衣角,泪眼?婆娑地凝望他:“我一个人睡有些不习惯。”

无论多少次,她都?不习惯顾焱送她回长明宫,送侍寝过后的她回去。

赵明斐轻笑了声,用力一拽,袖口登时?回到?他自己手里。

江念棠的手半悬在?空中,心凉了半截,通常若是他顺势揽住她,便表示她可以留下过夜,而如果他去沐浴,则是赶人。

她艰难地支起身,颤抖地从一旁的楎架上取下新裳披在?身上,白皙的肌肤隐约露出青紫的指痕。

江念棠仔细整理襟口,遮住脖颈上残留的吻痕,忽然一双手从她背后伸到?胸前,重新弄散平齐的领口。

她如愿以偿地留下过夜,代价是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时?,腰和腿都?疼得使?不出一点儿?力。

江念棠被人伺候洗漱更衣,又用了午膳才往回走。

后妃一般走南门,连通御花园西侧的走道,尽头右转便是后宫入口。

她搀扶右想的手慢慢往长明宫走,今日天朗气清,积雪皑皑,正适合透气。

御花园的梅花还未绽开,放眼?望去一片萧瑟冷寒。

江念棠走着走着,听见假山后传来刀剑争鸣激烈碰撞声,她下意识打了个觳觫。

“是谁在?练剑。”

江念棠示意右想去看看。

赵明斐与顾焱对剑的凶险场面一直是她心底的阴霾,每当听见诸如此类的缠斗声就如惊弓之鸟般忐忑难安。

右想去了半炷香左右重新出现在?江念棠面前。

“回禀皇后娘娘,是恭王在?与陛下切磋。”

江念棠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走吧,别?扰了他们的兴致。”

假山另一头,恭王击落赵明斐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