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郎君因自己的缘故左右为难。
他想要什么……
谢沂目中微闪,眸光柔软而坚定。
他想要防患于未然,想要救谢家,想要岳父登上那个位置让他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地收复北方失地……
更想要她,想要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一家人团团圆圆,如是而已。
前世让她夹在两家之间备受折磨,今生,便让他来承受吧。
他释然一笑,翻身将妻子覆在身.下,“别的不知道。现在,郎君只想要皎皎。”语罢,将她猝不及防的一声惊呼吞入口中。
屋内薄雾浓云,青纱闲垂。清谧的沉水香宛如流水。第一重房门外,正蹲在门脚点灯的采绿手一滞,火舌沿着火折子烧至手上,疼得一缩,慌忙收了回来。
“阿绿,还没点上啊。”采蓝打着呵欠提灯走来,睡眼惺忪。两个人是轮流值夜,今晚轮到采蓝,见采绿还未回去,忍不住问了一句。
“好了。”采绿语声平静,盖上琉璃灯罩,接过采蓝手中的灯出去了。
心思却惴惴的。听他们的对话,郎君难道是察觉了什么?她须得将此事报告给吴王才对……
黑暗之中,两个婢子的对话清晰如许。桓微本来云里雾里,不知何所在。此时闻见门外婢
子的对话及采绿语声中潜藏的一丝慌乱,倒清醒了些许。
她们在说什么?
还不及怀疑,唇上又被咬了一口。“专心一点。”谢沂低笑一声,道:“皎皎还记得七夕时候我们去燕雀湖,那两人唱的读曲歌么?”
“嗯?”她不解反问。却听他在耳畔轻轻唱道:“暂出白门前,杨柳可藏乌。欢作沉水香,侬作博山炉。皎皎现在懂这曲歌的意思了吗?”
“……”
桓微娇面通红,难为情地转向另一边。屋内,铜炉中的沉水香却已燃烧殆尽了。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一轮皎洁的冬月高悬于台城上空。中宫显阳殿里,华灯银烛,亮如白昼。
庾太后病得奄奄一息,躺在青纱素幔里,强吊着一口气看向榻前侍药的女儿,“不是叫你不要来我这儿么。”
元嘉长公主哭得眼如杏肿,鼻头赤红,捧着药碗的手颤抖得几乎捧不住。呜咽着,唤出一声「母后」。
母后是心病。
这一点元嘉心知肚明。
自从庾家倒下她就病倒了,药石罔效。元嘉心知庾家的祸事皆是由自己而起,瞧着母亲病成这样,愈发地愧疚。
庾太后眼底润了润,叹口气道:“回去吧。大典的事要紧,日后除非我死,不必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