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过。
山风簌簌,卷着红枫落入桓微怀里,她伏在他肩头,一手环着他脖子,一手拾过怀中枫叶悉数插在他发上,憋着笑问:“嗯?什么歌?”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她檀口在耳边一张,几乎要亲到他。谢沂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诸事皆不觉了,哪里察觉得了她在使坏。他嗓音低醇地念出毛诗里的句子来,莫名带了几分喑哑。
桓微面上胭脂浅生,含声不言。他又在诱她说想他了!可他现在就在她身边,她又有什么可想念的呢?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那外里如玉山明净的人了,他现在,怕是已经过了海陵了吧。眼中微黯一分,伏在他肩上,把那吴地惯常唱的子夜吴歌之秋歌,轻轻唱来,“金风扇素节,玉露凝成霜。登高去来雁,惆怅客心伤。”
落花依草的柔柔软声,忧愁清糯。她伏在郎君背上,两行清泪流下,湿了郎君肩头。
等回到山舍里,谢沂才晓小妻子在自己头上插满了枫叶,花枝招展的,宛如小姑娘簪花,惹得玄鲤及一干婢子部曲都暗笑不已。
谢沂眸色阴沉,凉凉看那低眉装死的小媳妇儿一眼,“夫人这下高兴了?”
刚才又在他背上偷偷地哭了,当真以为他不晓么!
“嗯?郎君在说什么呀?”她懵懂张目看他,眸子里净如雪山冰湖,端的是楚楚娇弱,纯纯可怜。仿佛那枫叶当真是山风吹下来的一般。
“……”
谢沂无可奈何瞧她一晌,适逢里屋小侄子醒了,吵着闹着要阿叔,他便顶着那红枫去到室内哄侄儿。偏又在离去之时,凑在她耳畔阴恻恻地丢了一句:“晚上再收拾你!”
桓微眼波流转,两颊晕赩,顾盼之间,眉眼如山水清艳。她抿抿唇,由采蓝同采绿领着,到后院的汤池子洗浴去了。
谢家山舍后院里有处天然的汤池,白雾氛氲,热浪滚滚。汤池外种植了一棵二人合抱粗的银杏树,虬长的树干探入池来,黄叶蔚茂,伞冠一般,恰做了这处天然汤池的隐蔽。重重茂茂的银杏叶倒映在白雾重重的水面上,将汤泉水染成浅浅的流金色。
桓微将自己脱得只剩一件心衣,皓体呈露,抬脚试了试水温便进入宛如金色的汤池中。走了那么远的一段山路,她胸前脊背皆是香汗,兼之有些累了,慵懒地靠在白玉砌就的池栏上,闭眼小憩。
水波轻柔地在她胸前晃动,池畔叶落无声,她额上香汗点点,朱唇细喘微微,白皙柔嫩的小脸儿叫热气一蒸,春林桃花也不及的娇艳。就在她即将进入梦境之时,身后回廊飘舞的轻纱后,谢沂的声音隐约含笑:“泡了这么久也不肯出来,小薇儿是在等郎君吗?”
第 60 章 第 60 章
“……”
桓微惊恐转首,郎君已跨过回廊栏杆,在汤池石阶前站定,明眸璨璨,宛如星火。
谢沂本是存了捉弄她的心思,但当他看清她袒露在外的暖玉一般的肩头、玲珑玉雪的锁骨,及热雾下隐隐若现的圆润……霎时目光如怔,呼吸如窒。耳根透出一抹薄红。xs74w
桓微见他俨然是要过来的前兆,又急又羞,低垂着眼直欲后退。谢沂心神微定,见小妻子宛如受惊小鹿一般朝后退着,又忧心她的脚,叹口气道:“你的脚不疼了?不怕又抽了筋、上不来,还要郎君抱你上来么?”
谁要他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