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采蓝惴惴不安地问。郎君不会无缘无故地嘱咐这个,况且女郎每一次入宫都没什么好事。她实在有些担心。
原本,这事是该去找主君同主母的。但她们也拿不准宫里会不会对女郎做什么。若是被大长公主知晓,指不定要说她们蓄意生事呢。是而二人决定请桓晏进宫。
今日朝臣修沐,他理应在家。
采绿道:“我去城中找三郎君,请他帮忙!”
二婢主意既拿定,乘车出府,分头行动。采蓝回往城东的青溪里,采绿则去城中找巡逻的桓三郎君。但采绿出府后,却是支开驾车的仆妇,另乘了一架车入内城,去到位于朱雀御街南的四夷馆。
四夷馆是南齐朝廷为安置四邻各国的使者与归附之人的候馆,眼下,也只住了一个北燕使团。采绿央人通传后很快就被领了进去。
“段氏?你怎么来了?”
吴王慕容衎正同部下在商议事情。遣散部下合上门后,他忧声问道。
采绿是慕容衎兄长慕容绍安在桓氏中的一枚暗子,杀了一船的人才将她安了进去,插在桓微身边。原姓段,是段氏鲜卑罪臣之后,举家没为奴婢。
既是暗子,轻易也就不得联络。慕容衎玉容微讶,他只命她若桓微有要紧事知会他,更想不到她会主动找上门来。
可是她出了什么事?
采绿忙将事情说了,慕容衎微微放下心来,“既是如此,孤进宫瞧瞧便是。”
话音微顿,忽而轻声问道:“她在谢家,过得好么。”
采绿为难地一低眉,面上竟带了几分不忍,“妯娌和睦,婆母宽和,夫妻恩爱,极好。”
小夫妻蜜里调油的,前欢旧爱,以她瞧着,桓微是忘的一点也没有了。采绿到底是向着慕容衎的,见之不免心寒女郎怎能断情绝念至此?
慕容衎唇角微扬起一弯弧,笑容颇有些哀伤,“倒也好。”
“你先回去吧。孤这就进宫。”
他长臂一伸,揽过衣架上挂着的狐裘便出了门。采绿松了口气,忙出门去寻桓旺。
这厢,采蓝也已到了青溪里。桓府的奴仆见她乘车回来,还以为女郎不迎自归,尽皆惶恐。采蓝也没多解释,下了车直奔慎始阁而去。
阁中,桓晏正在书房里绘制着一幅美人丹青。书斋向南,窗迎光而开,窗下种植了许多的东山蔷薇,已过花期,仍有一两朵迎着秋光而开的,晨风袅袅,携着浓淡燕脂崇光香雾袭入窗来,一片蔷薇被风吹进帘栊来,正盖在他未画五官的美人玉容上。
纤软兔毫下,纤腰云鬟、墨发雪衣的美人正跃然纸上,一艘窄窄的船儿破青萍,排翠藻,美人手持芙蓉,行过浩渺烟波、重重晓雾。又以寥远几笔在其身后绘成深重暮云。远山淡水,烟波画船。
美人无面,然在整幅画空旷寥远之意境下,人与景倒也相得益彰。
他书斋中挂了许多的美人图,罗衣飘飖,轻裾随风,或躺或卧,或倚或立,或凝神托腮弈棋,或持匙烹煮苦茗。线条舒缓飘逸、灵动欲飞。设色鲜艳润泽,浓淡相宜。
人物更是鲜活得仿佛要破画而出一般,娇容美貌,栩栩如生。可又每一幅,都没有点睛。
收完最后一笔,他在女郎身后的千叠暮云上泼了一点清水,使得墨色氤氲润泽了些,便欲如往常一样唤婢子进来趁着秋阳正好晒一晒画。
话到喉口,才想起来云燕已被他幽闭起来了,候在室外的另一个贴身侍婢云楚缓步进来,轻言细语地道:“郎君,采蓝姑娘来了。”
“求郎君救一救我家女郎!”
小丫头到底是没经过大风大浪,宫中贸然一道诏令便能将她吓得慌乱无措。桓晏拧眉听她把话说完,倏地想起昨夜郑太妃所言之语,玉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