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小猫才断了奶,是他在淮南流民市上买来的、大秦人进贡的纯种的大秦猫,买时还未断奶,又体弱多病,可把桓三公子给缠的。命侍从千般爱怜万般小心地养护着,才养成如今的健壮模样。
谢沂见妻子注意力全被怀中的奶猫吸引了去,神色有所不快。上一世,桓旺也送过桓微两只猫,雪毛蓝眼的叫元宵,三花的叫团团。但她嫁过来后不久就怀孕了,这两只猫自然也被送走,送到了母亲房中养着。她老人家原也是爱猫的,但两只猫却被有心人害死。他那时已到京口赴任,并不清楚家中之事。现在想起来,婆媳离心,怕是就因此事始。
算着时间,十月之后瑍儿就该出生了。可今年却撞上国丧……这一世,他还能等到那个孩子么?
谢沂有些恍惚。
桓微见他魂不守舍,还以为他不准自己在家中养狸奴,不由小心翼翼地拿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他,眼里流露出些许期许的意味。桓旺本唾液横飞地同她讲着如何照顾两只小猫,见她正「可怜巴巴」地望着郎君。竟然养个猫还须经郎君同意,脸色登时垮了下来。
正欲开口替妹妹撑腰,谢沂却淡淡笑了一声,从她怀里接过团团,“是叫团团是么,为夫也很喜欢。”
望这一世,他能同她、瑍儿团团圆圆,再也不分开了。
日中一刻,两人二猫正式登了回家的牛车。桓旺依依不舍地将他们送至府门外,临去时,又殷殷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那眼神,就快黏在两只猫儿身上了。
她没有带桓芷送的香料,牛车行出不远,便有婢子捧着香料匣子跑来,气喘吁吁地道:“女郎有东西忘带了。夫人叫我送来。”
桓微注意力全然在那两只毛茸
茸、奶呼呼的生物上,不曾理会。谢沂撩开帘子,脸色铁青地站在车辕上,“不必了,你拿回去。”
前一世,桓芷也给她送了好些香料。那一世她同桓微的关系不如今生紧张,她便收下了。不料那香中却有大量麝香,险些被害得不孕。
那匣子里更有大量闺房助兴之香,令他好几回险些失控,差点伤着了她。简直是蛇蝎之心。
这一回,不管桓芷打的是什么主意,这香也断然不能留。
“哎,可是这是夫人……”那婢子还欲假托李夫人之名。谢沂劈手夺过,倒拎着一抖,瓶儿罐儿登时砸下,香粉和玉碎砸了婢子一身。她倏地尖叫起来,跌坐在一地碎片上,身如斗筛。郎君居高临下地站在车辕上,星目里阴鸷幽寒,深不见底。
“回去告诉你主子。”
“若害吾妻,我必让吴兴沈氏满门为她陪葬。”
谢沂的声音并不大,却似出鞘的利剑,锋利森冷。那婢子吓得魂不附体,双手撑在碎玉上被割出血也不觉。眼前素袖一拂,玉山身姿已消失在车帘中。玄鲤嫌恶地踢开她,坐上牛车,一甩鞭走了。
车中。桓微正抱着团团和元宵亲昵,假意不曾听见车外的动静。谢沂掸了掸下摆上沾着的香粉,抚平她额上一缕蓬起的秀发,“夫人不问我,阿父同我说了些什么吗。”
桓微目中清波微凝,侧过脸摇摇头。夫家娘家既在朝中对立,她不想过问。谢沂理着她的鬓发,轻轻叹道:“阿父怀疑先帝的死是庾氏为之,更怀疑新帝不是先帝血脉,命我同你次兄彻查此事。坐实新帝非帝室血脉,事成之后,诛新帝,拥立会稽王。”xs74w
谋朝图立的大事,自他嘴里说出来,却如家常便饭一样平淡。桓微心跳倏地加快,愣愕抬起头来,迎视郎君春山淡云一般的视线,“那郎君呢。”
新帝她是见过的,虽同先帝不甚相似,眉眼却肖似庐陵长公主,显然是齐室血脉。阿父想要颠倒黑白,谈何容易?京中各族更不会坐视桓氏独大。
稚子无辜,她也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