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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半柱夫,牛车平稳地停在桓府之前。
离开不过三日,归来池苑依旧。庐陵长公主在宫中守灵,只有桓泌在府中,着一身素服,正在书房中气定神闲地翻阅着姑孰送过来的军报。
桓时立在一侧,寡言少语。夫妇两个在堂下行过拜见礼,桓泌虎狼眸淡淡睇过二人,背过身,随意抬了抬手,“起来吧。”
天子崩逝,身为重臣原本应着斩衰之服。但这位桓大司马权势煊赫,无人敢指摘。他不仅代大行皇帝下了罪己诏,还将本应持续三个月的国丧变更为二十七天,屡屡衰减丧礼规格。为此,朝野内大有不平之声。但庾太后畏惧他废帝自立,无可奈何之下也就同意了。
谢氏被重用,桓泌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快。他嫁这个女儿是为了拉拢谢氏,然而谢珩虽然对他客气,朝堂上需要他站队时他可一点没表态。不禁有些懊悔,觉得联姻似乎没多大用处。
“十一娘,似乎瘦了些。”
夫妇两个拜谢而起。桓泌眸光考究地扫过婉婉起身的女儿,语中微有责备之意。桓时不由看向妹妹,桓微福身回道:“回阿父,天子大丧,不得涂脂抹粉,故而看着清减了些。”
“儿一切安好,谢阿父挂念。”
见她为夫家说话,桓泌殊为不悦,倒也没出言责备。
“夫主。”
李夫人带着几名侍婢适时而入,含笑奉上新煮的茶汤。桓泌略一颔首,“你们娘俩也有几日未见了,先带十一娘下去吧。”
知道翁婿有事要商议,桓微婉婉行礼告退。李夫人见新婿目光黏在女郎身上似的,不禁一笑,挽过桓微道:“妾先借皎皎一用,待会儿就还给新婿。”
桓微却担心父亲会责备夫婿,抬首望他,谢沂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也就和李夫人出去了。
两名丽人迤逦而出。二人回到澄心堂来,在紫檀木雕螭纹鱼案边坐了。李夫人笑执起她的手,“皎皎,新婿待你如何?”
桓微不言,水目低垂,香腮凝粉,宛如二月枝头东风凝露的桃花一般。李夫人见状便明了几分,含笑在她秀洁光滑的额上一点,“傻孩子,夫婿肯同你亲近是好事呀。”
“可,可他不正经。”
桓微恹恹一颦眉。这个夫婿,原也算她自己求来的,为的是他君子端方,如玉温良。料想成婚后家宅安宁,她可落得清静。
哪里会想到,一旦成了婚,这人就跟魇住了似的,老爱将她抱在膝上,还爱解她头发。
“正经?夫妻之间要怎样才叫正经?”李夫人不以为意,“难不成,皎皎还真想学古书里那般,梁鸿孟光,举案齐眉、像宾客一样彼此尊敬么。”
“那样,不也很好么。”
桓微愣了一刻,反问道。
她没有见过什么和睦夫妻,父母已是相
敬如冰,宫中,先帝同庾太后也是离心背德的。至于李夫人和沈氏与父亲的相处之道更是不知。
婚前感念于他的情深,她也想过要回报一二。可她毕竟是公侯之女出身,从小读的是女训、女诫。古书中所讲的夫妇之道,是以礼义为先,柔顺恭敬。若过于亲密,便会放纵恣肆。故而她的确是想着,能同郎婿相敬如宾就已很好。
李夫人笑意微滞,片刻莞尔,素手柔荑轻轻理着她垂下来的如云鬓发,语重心长道:“你们是夫妻,是要同心白首,过一辈子的,哪里能真像对待客人一样客气疏离地对待彼此呢。”
“他既是你夫婿,你不仅要敬他,更要爱他,曹大家不也说,夫为夫妇者,义以和亲,恩以好合么?将来,你还要为他生儿育女、诞下子嗣的。”
桓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李夫人又拍拍她的手笑道:“皎皎不是同夫婿行过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