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喝道:“皎皎!”

她怎么这么敢说?自己从前倒真是小瞧她了!

是,她说的是实话,长公主待她凉薄的确是因为夫主。可有的时候,最不能说的偏偏就是实话!

“不孝的东西!”

庐陵雪脯激烈地起伏着,顺手抄起茶盏就要砸去。沈氏忙拦住她,情急之下更是连她小名都唤出来了:“阿琬不可!”

她从少年时便陪伴庐陵,自然清楚她的逆鳞是什么,故而假意劝道:“皎皎身负国婚,你绝不可这样伤她。若夫主回来……”

“连你也拿老奴来压本宫!”

庐陵果然大怒,霍地一掌推开她。沈氏撞在一旁的漆案上,「哎呦」一声,青瓷在她身后四分五裂,万幸并未被碎片割伤。庐陵眸中一紧,忙唤婢子:“愣着干什么?!快扶她起来!”

沈氏虚弱地一笑,从地上爬起来,“阿琬,你终于肯理我了。”wap.xs74w.com

这次从荆州回来,庐陵表面上待她尚可,实际不曾对她说过一句话。沈氏知道,她必然还在怨恨自己的背叛。就如十年前怨恨她怀上第二胎一样。

当年庐陵勃然大怒,给她灌服了大量的凉药打下那个孩子。她也凭此成功获得夫主的怜惜,此后远走荆州,过足了主母的瘾。只是袁燕持那事夫主已然疑了她了,她如今又要在昔日的主人跟前讨生活,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唤起庐陵的旧情。

庐陵长公主却没有理沈氏。她正目光冰冷地看着跪在洞开天光里的女儿。

刺眼的阳光模糊了她的脸颜,雪白一片。

庐陵眼中掠过一丝落寞,抬抬手,语气疲惫:“来人,将女郎送去祠堂。”

“本宫是管不了她了,让他们桓家的老祖宗自己去管吧。”

“儿告退。”桓微面无表情地起身,不必婢仆上前,自己便走了出去。母亲的声音落在身后:“本宫真的……没有对她笑过一次么?”

似乎有些悲凉。

她脚下没有任何停顿,直接穿过了庭院去往祠堂。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十几年的冷落,她不是能够轻言原谅的人。何况母亲,她也不会承认是她过错的。

桓微归家、同母亲大吵一架的事很快传遍府中各院,李夫人心忧不已。但庶务缠身,一时也抽不出时间去看她。桓芙的院子里,桓芙正跟胞姐学着调香。桓芷跪坐在案前,玉手执香箸,在错金博山炉中轻轻拨弄。清婉沉静如岸芷。

桓芙神情复杂地看着姐姐,十年未见,到底是有些生疏的。何况当初母亲只带走姐姐却留下她。虽然长公主同李夫人待她不错,但她总觉得自己是在做质子,一时半会儿亲近不起来。桓芷察觉她视线,柔声问:“阿芙,怎么了?”

桓芙回过神,“十二娘……”

“阿姊她在荆州的事,是真的吗?”她问的小心翼翼。

桓微在荆州的事,她从前是道听途说过一点,且深信不疑。但这半月以来的相处却令她有些怀疑了……因为她实在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冷清的人坠入情网、同人私奔的模样。

她对二人的称呼亲疏分别,桓芷执箸的手一滞,慢条斯理地抽出来放下,双手交握。她淡淡地道:“长姊在荆州……的确是同人有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