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什么意思?桓微迷茫了,想着当日建春门下郎君的坚决炽热。如今却是这般不冷不热,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那日他说若能得她为妻,白首不疑恩爱不移。但如今看来,他好像并不如之前说的那么喜欢自己啊……

不知肯不肯为了她亲往淮南前线去一趟……

但她此时已经没有办法,眼中噙了泪,轻咬着红唇,委屈而无助地唤他:“我不想和亲,郎君帮帮我……”

矜持的高门贵女没有学过让郎君心软的法子,只知道眼泪是有用的武器,边说边酝酿着眼泪,掩在锦袖下的手则悄悄掐了把手心,让一滴晶泪缓缓地滑下脸颊,莹然泪光从鸦翅般的羽睫后透出丝缕,可怜极了。

谢沂展眸望她,眼瞳漆黑幽深。他不是没有看过她哭,但她这样一个冰冷的人,便连哭起来也是冰冷的。每每是眼角蓄了泪水看他,咬着唇不让眼泪滑下。眼里盛着的,是能伤透人心的恨意。

她何曾这样……千娇百媚地看着自己,盼着自己的垂怜。便是假的,也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

他喉结微动,有些恍惚地伸出手想要替她擦一擦。桓微一双眸子此时俱为泪水打湿,见郎君伸过手来,还以为是他贴心地递了帕子,软绵绵地攥过郎君的袍袖贴在小脸儿上,轻轻地啜泣起来。

第 18 章 不许哭(捉虫)

谢沂伸出去的手当即僵住。

桓微在抓住他袖子的那一刹便全然反应了过来,脸上霎时艳如滴血。但她不能让他瞧见,索性抓着他袖子当真哭了起来。

他衣袍熏了好闻的玉蕤香,芬香清冽。桓微不会撒娇,只能想着妹妹在阿父面前惯常扮可怜的样子现学,含着汪汪的眼泪,如小兽般咽呜嘤咛。声音又柔又软。

又像一把白茅草,轻轻撩过郎君的心。谢沂额上的青筋简直要炸开。

他、他何曾见过她这样!

不矜持!

难道她又喝了酒?

谢沂眼底浮起一丝惊疑。

桓微的酒量有多浅他是知道的。浅浅的一口自酿的粟米酒,便能将惯常端肃的她变成一只粘人的小猫,会抱着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唱着《采薇》在他下巴上蹭来蹭去。采薇采薇,薇亦柔止。这本是一首军歌,可自她口中唱出来,便有了几分求欢的意味……毕竟,她自己就是一株薇草……

可如今,她身上半点酒气也无。只有一股辛夷花的冷幽清香,也如那曲《采薇》一样,勾着他,诱他采撷。wap.xs74w.com

谢沂伸出去的手缓缓握成弓形,又缓缓握成拳。万幸,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女郎纤长白皙的脖颈,纤细婀娜的腰身,并瞧不见她泪水盈盈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些莫名的燥热,冷着脸想要扯回袖子,却纹丝不动,也就沉默着,任她抓着自己的袖子哭。

桓微假意哭了一会儿,始终不见郎君反应,不禁有些心虚。

难道这招不管用么……

她轻轻蹙一蹙眉,揪着袍袖一角抬起眼想要偷觑郎君反应,却不期与他视线对上。他瞳色深邃幽冷,看不出情绪,耳尖却悄然泛红了。她心中恍然,原来这人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呵……

她暗暗一咬牙,索性抓住他的衣袖不放,一张莹白小脸掩在袍袖后,睫羽飞翘,眼如溪水浮玉。星眸中光泽闪动,盛着盈盈的眼泪,映着他清隽的面,实在堪怜。

谢沂脸上的沉冷再绷不住,别过脸微咳了一声,“不许哭。”

桓微适时吸了吸瑶鼻,示意自己有听话。纤手仍软绵绵地擒在他衣袖上,眼里晶莹还未敛去,大有他不依她就不放之势。

谢沂只好长长叹息一声,明知故问:“女郎要我怎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