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应是她们用了什么法子,或许是水底安了磁石,在漆盘下加装铁片……
而这位置原本是她的,因为临海郡主的突然来临才往下顺延了一位。
她眼中笼起淡淡厌恶,王琀做的如此明显,当真目中无人,肆无忌惮!
漆盘顺水流,宴会仍在继续。
万幸,这回终于没落在桓芙头上,却留在了桓微身前。
四周视线灼热,桓微面上却还沉静。她能作诗,虽不及谢氏姊妹,却不至于辱没桓氏脸面。
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萧妙纤指翘如兰花,自令筒抽出一支花签。
“哎呀。”她掩唇笑起来,顾氏女忙追问道:“是什么?”
“得此签者,歌一曲。”萧妙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看向桓微的眼神却抱歉不已,“对不起了小阿微,本宫的手气不大好。”
众女皆是一愣,怎会有此题?这不是将人比作讴者么?
士庶天隔,把士族比作下九流的歌女,无疑是最大的侮辱。
满座哑然!
王琀笑容僵住,她备下的诗题可没有这个!
她白着脸俯身欲看,萧妙却已极自然地将花签放回竹筒中。
“王琀,你欺人太甚!”
桓芙梭然酒醒,怒目而
向。是可忍孰不可忍,王氏欺人太甚,竟将桓氏女儿比作歌女来取笑!她要是再忍下去,妄为人女!
谢氏姊妹互看一眼,尽皆暗暗摇头。琅琊王氏妄称七百年清贵门户,此番,可还有当年兰亭集会的风雅么?王琀纵是不喜桓氏女,也不该使这种法子当面折辱。
再看桓十一娘,沉静如一枝静谧自绽的绿梅,不禁暗暗称赞。这桓氏女文墨未知几何,教养却是很不错。
王琀也是一肚子气,却又无法当面质问萧妙,铁青着脸唤来春月询问。那春月也不是个傻的,见此情景,迅速将一切事情都揽至自己身上,不住地哭着磕头,口称「大意」。
王琀勉强蕴出一抹笑意,“此事确是我婢子粗心大意,我诚不知,十三娘若还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桓芙冷笑,“我不信?”
“签是你备的,题也是你出的,你叫我如何相信?”
席间诸人见王琀已然道歉,桓芙却得理不饶人,纷纷慷他人之慨地指责起桓芙来。顾七娘同同伴絮语道:“兵家子就是兵家子,得理不饶人,丝毫不懂得礼让,岂可列于此座!”
“兵家子?”桓微以银签划过碗里冰镇的石榴,娇眸流转,“兵家子怎么了?”
“我父雄镇荆州,扼守国之西门,早年更曾荡平淮南,一度收复旧都。我父的赫赫功绩,在顾娘子眼里就是「兵家子」三字可以折辱的么?”
她语气清冷飘渺,仿佛夏日内室里升腾起的丝丝冰雾,丝毫瞧不出动怒之意。
“不不不!我没有……”顾氏女脸色惨白。她阿父在桓氏军中做事呢!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非议桓公啊!
又暗暗叫苦,这桓氏女是精怪么?相隔这么远,她是如何听见的?!
几名离顾氏女相隔较近的女郎笑着替她回寰,“十一娘可是听错了?顾家阿姊不曾……”
桓微唇角含着冰凌凌的笑。不待她们说完,忽而道:“桓氏乃兵家子,粗鄙不堪,这一位又是自小养在荆州乡野之地,不得父母教导,自然如此!”
“赴王家阿姊的宴也要带这么多婢仆,果真是暴发户行径!”
“可不是!桓公固然权势煊赫,江陵桓氏却门第不显。如今靠兵家杀伐起事,势必不能长久!”
她将几人在宴席开始时羞辱桓氏的言论一字不差地复述了遍,连几人语气中的尖酸刻薄也学得惟妙惟肖。几名女郎惶然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