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可闻,谢沂策马在前,见桓府正门已然紧闭,门中灯火煌煌。当即命仪仗停下,派了个小羽林前去探问。谢太后从凤驾中撩开翠帷,美目中忧思流转:“阿羯,大司马府中可是出什么事了?”
桓泌邀请小皇帝主婚的事谢太后也是知晓的。既有众臣在场,想必桓泌不敢对小皇帝怎样,这又是个行使君主之权的好机会,因而同意。没想到临到头了,萧崇还是反悔了。谢氏怕他触怒桓泌,适逢侄儿重新来请,便力劝小皇帝同意,且亲自陪他来。
谢沂担忧地望着火光隐隐的桓府,羽林还未来报,他尚不知府中发生了何事,只隐隐从那些陌生的宾客身上猜到一些。只怕是有人混在宾客队伍里借机行事呢!可皎皎还在府中,若她有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他脑中紧绷的弦如若断掉,心早已飞到府里,四肢皆冰冷。强撑着下马来报了一句「大司马府中似有兵燹之灾」,奉命前去打探的羽林这时返回,急喘着报了府中有人行刺桓公事。小皇帝坐在辇中,一颗心急剧地跳动着,渐盈喜悦。他高兴得近乎要叫出声来,要是那些刺客能将老贼就地擒杀,他是不是、就再也不用受他擎掣了?
谢太后想得却长远许多,美目中怒意灼灼:“是谁在府中行凶?陛下临时反悔之事并无几人知晓,这些乱臣贼子,难道置陛下性命也不顾么?!”
第 116 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
经这一提醒,小皇帝终想到这层面来,稚嫩白净的脸容掠过一丝忿怒和恐惧。对方能刺杀桓泌,也能刺杀自己。于是犹犹豫豫地,开始思考是否要做做样子派遣羽林增援。
谢沂心急如焚,跪于马前请道:“请陛下和太后回銮。”
“不必。”
谢太后命人支起銮驾前垂着的织金翠幄,面容沉毅:“做贼的人尚有胆量在天子脚下行凶,朕何惧?”
她向驾前追随而来的另一名羽林军统帅喝道:“你速回宫中召集人马晓喻各城门戍卫,不得放任何人出城。若有人强闯,格杀勿论!”
天色已暗,各城门早已落钥,倒是方便了羽林军的行动。谢太后安排好城中事宜后,又吩咐堂侄:“阿羯,你率人马将桓府围住,不得放贼人离开。”
责任至重,谢沂无法离开,只得持炬护在帝后驾前焦急地将府中望着。又安慰自己,岳父让自己去请陛下显然是有意为之,皎皎一定会没事的……
府外,谢沂等得煎熬,府中桓微亦如是。事关桓氏荣辱存亡,姊妹四个俱是悬心于喉,屏息凝神,焦灼而担心地候着。空气静滞得滴水可闻。
堂外炬火烈烈映在窗格上,投着窗下芭蕉的影子,前院的厮杀喧闹声被夜风遥遥地送来,过了两刻钟方才歇止。
前院,府卫已将残余的贼人捆得结结实实扔在满地杯盘的喜堂前,四处奔散的宾客重又惊惧地聚回,地上横七竖八的浑是尸体。
庭院中狼藉一片,明月皎皎,屋宇森森,被刺裂的红绸静寂自语,红灯高悬如旧。绯色漫漫,辨不清何处是红绸何处是血。本是庆贺新婚的宴堂,顷刻已成人间地狱。
桓泌仍坐在喜堂上动所未动,桓时喜服未除,同桓旺持剑护在父亲身前,堂下仍有里三层外三层的西府兵卫。那被擒住的刺客一伙半点近不了他的身。谢珩和王毓两个也被西府兵隔在喜堂的柱旁,暂且安全。
“让诸位受惊了,孤在此给诸位赔不是。”
桓泌抚着胡床雕花饰漆的扶手,略微皱眉,满是皱纹的脸上山雨欲来。
席间众人哪敢应他的礼,唯唯诺诺,应付过去。下一瞬,桓泌如虎阴鸷锐利的目中猝然射出精光:“说,尔等是何人指使?”
这一声如熊咆龙吟,令人魂悸魄动,在场众人无不颤栗。那被押着跪在最前面的贼人首领一张白阔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