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何能……

“在想什么?”

见她眼波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谢沂放下笔,含笑相问。这时府外炸开了爆竹声,她肩头不自禁地随之一颤,就势抱住了他把脸儿轻轻贴着他腰际,待霹雳声响完,声音怅怅的:“我在想啊,要是,郎君能早一点出现就好了……”

“妾托身人世,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了郎君。能嫁给郎君,是妾三生的福气。”

他们已经在一起两世了。

他眼中柔和如檐下玉润的灯晕,轻轻抚摸着她鬓发:“傻皎皎,这些话应当我来说啊。”

“下辈子,我们还会在一起的。你可不要忘了郎君。”

夫妻俩同时想到黄泉幽冥的事,分明是万家灯火月圆人亦团圆的日子,心中却莫名生出淡淡的悲凉来。适逢窗外烟花接二连三的绽入天际,谢沂从绣囊中取下昨日做的那枚宜男蝉,以丝线穿了,系在她腰间的合欢带上,一面柔声问:“灯会已经开始了,我们去看吧?”

等到了街上,热烈的气氛霎时便将心头那丝阴霾驱散了。灯市上花灯逐月绵延数里,簇簇灯火,似一直要蔓延至天都去。城中都人邑女,倾巷而出,箫鼓喧阗,语笑追随。梅梢雪暖,柳梢风轻,灯火的热焰一阵阵拂着热气扬至行人面上,空气里充斥着浓浓的暖意。

桓微同丈夫在灯市中走着,与楼齐平的灯架上,垂挂着三吴及广陵出产的各色珍奇宝灯。金屏灯绣球灯光耀珠玑,美人灯嫦娥灯娇娆炫色。身侧游人如织,谢沂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今日是元夕,京口城中人流大增,他已严命府衙在各城门加强防备。虽如此,这灯市中仍然人头攒动,车如流水马如龙。

除夕观灯,他们是置身局外的「天上人」,如今,亦是这万家灯火中的一员了。夫妇两个携手灯下,俱是锦衣狐裘,衣佩留香,真真一对璧人。

玄鲤同采蓝几个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适逢二人在一处首饰摊前

留下,谢沂正挑了一支玉蝶簪在桓微髻上试着,玄鲤同徐仲挤眉弄眼,笑容暧昧:“使君同夫人可真是恩爱。”徐仲却望了眼前面同采绿九黎等走在一起的小丫鬟,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怎么,你小子也想着娶老婆了不成?”

“谁?谁想娶老婆?”

采蓝闻见话声很兴奋地回过头,玄鲤红了脸,赶紧道:“阿蓝姑娘,你别听老徐瞎说……”

“我这怎么是瞎说了?”

徐仲笑着抬手给了他一记暴栗,“你老看人家采蓝姑娘,可不是想娶老婆了?”

玄鲤霎时涨红了脸,想解释,又不敢说自己其实是看的夫人,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只好道:“我没有……阿蓝,你别信他。”

采蓝愣愣的,他看她做什么呀!半晌回过味来,做出个凶巴巴的样子表示自己有被冒犯到,气鼓鼓地一甩头脸转回去了。采绿同九黎行在前面,九黎安静得像把未出鞘的利刃,眼神一直落在主人身上。采绿神思却有些恍惚。靠嫁人,倒是个名正言顺地离开的好机会,可她又能嫁给谁呢。

桓微与丈夫行在前面,听见后面的熙熙笑谈,浅浅一笑。她手里正巧拿过一对明月珠做的耳环,谢沂还当她是喜欢,柔声问:“喜欢这耳环?”

她摇首莞尔:“我不过是听见她们说话。”

花灯朦胧的光晕下,她姣好面庞也好似染上一层玉的光辉,像是开在淡淡水雾里的一朵明媚辛夷,眼中盛着星星熠熠的光辉,艳胜千芳。谢沂把耳环比在她耳垂下试了试,大致满意,便问店家:“这耳环多少钱?”

小贩见二人通体华贵,一个清如玉润,一个姿容胜雪,心知是贵客,满面浮笑地开了话匣子:“这位郎君可真是好眼力,这是鄙人才从三吴运回来的随侯珠做的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