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军士入席,赐之卮酒彘肩。
“不妨事。继续饮酒。”他沉声道,笑意温淡如初,顾盼如春生。众人却心有戚戚,彭治不会无缘无故地潜逃,如今这般,倒是坐实自己的罪了。这位新长官可真是雷霆手段……
弦歌又起,红么小拨玉玲珑,琵琶起舞换新声。美人舞如莲花,扬眉转袖,歌愁敛黛。然而座中却无几人有兴致欣赏,弦乐之下,气氛如流水阻绝,滴檐垂冰。
好容易挨到宴会结束,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众人早无游玩兴致,谢沂命众人先行,自己则往甘露寺去接妻子。
他带着徐仲及几名侍卫亲往。沿途却撞上一袭红衣英姿窈窕的薛荔之。二人迎面撞上,薛荔之脸上一红,磕磕绊绊地唤道:“使君!”
“荔之有话想单独对您说。”
她手里持着一枝新摘来的梅花,匿于身后,低着头以脚尖曳地画圈,一派小儿女的娇羞之态,声如蚊讷。徐仲竭力憋住了笑抬头望天。使君今日可真是好运,官场情场两得意啊。
“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谢沂神色冷淡,越过她欲行。薛荔之急了,忙道:“是夫人叫我来的!”
谢沂身形一晃,脚步骤停,回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薛荔之心中微微一酸,仍是红着脸道:“荔之知晓使君爱重夫人,来之前,已向夫人请示过,夫人说,她没有意见的……”
“使君,荔之爱慕您,敬重您,想……”
“可若我有意见呢?”谢沂冷着声将对方打断,薛荔之愣住,背在身后的红梅花即刻落地,眼中凝聚着汤汤春波。
谢沂心知今日若不把话说清楚必定后患无穷,于这薛氏女也是伤害,冷道:“薛女郎。我敬你弓马娴熟,有一股不同于世间女子的飒爽。仅此而已。”
“无论内子向你承诺了什么,但沂并无他想,沂生平只爱她一人,无关门第,无关其他。也请你不要误会了。”
他眉眼间悉是漠然态度,越过她径直离开。薛荔之呆愣在原地,眼泪无措滑下。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是收了她的花么?她一直以为长官对自己是有些许好感的,只是顾忌夫人。没想到,竟会被拒绝得毫不留情。
眼前渐渐模糊起来,那抹人影亦远了。罢,人家压根对自己没意思难道还
狗皮膏药地黏上去么?薛荔之自嘲地笑了笑,一把抹去眼泪,羊皮小靴在零落红梅上碾了又碾,负气下山。
甘露寺里,桓微在后园一片梅花林前枯坐了许久,露冷浸双膝,她惘然抬起头欲起身,才发觉已是黄昏了。
“郎君的宴会还没结束么?”
天影将暮,彩霞斗艳,幻紫流金漏下琼枝来,随粉白梅萼点缀于她发上。桓微伸手拂去,怅然叹息了声问身后侍立的玄鲤。回头即望见一抹玉山琼树的身影朝自己走来,霍地起身,唇角淡淡盈起清浅温柔的笑:“郎君。”
谢沂面上却殊无笑意,在她身前站定冷冷盯了她一晌,见这小骗子笑容温婉,心中火气更旺,不发一语地拉过她转身即走。
他脚步迅疾,步子迈得又宽,桓微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兽被他裹挟着进了马车,启程回城,她心里惶惶的,打量他脸色又不敢多问。采绿等一干婢子也是大眼对小眼,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马车平稳地在山道上行驶,天色已晚,车内光线昏暗。谢沂一上车便闭了目养起神来,两手撑在脑后,一句话也未同妻子说过,更遑论像从前那般亲密地相偎相依了。桓微心中属实忐忑,主动凑过去,轻轻把脸贴在他右肩上小心翼翼地问:“郎君……是在生妾的气么?”wap.xs74w.com
薛荔之离开时恰在他回来前一刻钟。难道,他们在途中撞上,薛女郎同他说了么?
若是在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