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深吸了一口气,呼吸开始平复,鞋尖和衣物的摩擦声响了几下,又忽地一停。
“...你把自己改造成这样不人不鬼的样子,就只是为了杀我弟弟?”
他声音发颤,压不住震惊与恶心;
“为什么?他从孤儿院那么多小孩里选中了你,供你吃喝,供你上学,一般人感恩都来不及,你却反过来下这种毒手?!”
墙那边安静了好半天,才有人重新开口:
“我真的太‘感谢’他了。”
他声音有些模糊,像是口中还含着血沫,却将那个感谢咬得极为清楚:
“五次鞭打就能换一个面包,当他的人肉沙包半个小时,第二天中午就能吃上上好的肋排;用烙铁和电击赚学费,也是很划算的交易...”
他话没说完,就再次被皮肉的闷响打断,又是沉闷的几脚过后,屋里又一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奥托激烈的喘息。
“你在胡编乱造什么东西....”
他死死咬着牙:“我弟弟平时脾气确实算不上好,而且就算他打了你几下, 那又怎么样?”
“他可是你的养父!”
他声音猛地拔高:“是把你这个出身低贱的老鼠从下水道带离的恩人!他打你几下怎么了?!”
“..哈....”
弗里茨从喉咙里咳出一声短促的喘,又像是在笑:
“你说的对,这没什么的。”
“至于我做的事情....那也没什么。”
“我只是让我的血不小心溅到了他的手上,溅到了他的眼球上,然后不知怎么的,他就惨叫起来,去抠自己的眼睛,我很担心,就帮了他一把.....”
Panboo没有继续听下去,她知道马上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她捂住了耳朵。
可那道熟悉的声线发出的痛苦闷哼,却固执地挤开她的指缝,钻进她的大脑。
就在她以为这一切要永远循环下去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打断了所有动静。
“德雷亚斯...?!”
“你怎么”
加布里埃尔的话没说完,就急匆匆离开了,像是没了观众,奥托的表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地上的人也不再说话,沉默承受着一切。
门一开一合,男人最终撂下一句谩骂,也离开了。
Panboo终于放下了堵在耳朵上的手。
死一样的沉寂不知持续了多久,衣物和墙壁来回窸窣摩擦着,一墙之隔的人,似乎费劲了全身力气,才站了起来。
他缓慢移动着,离开了这面墙,不知道在和谁低声交谈着,Panboo听不清,她望着天花板的裂痕,意识似乎变成了小虫,顺着那小缝钻了过去,钻啊钻,好像这样就能钻到隔壁。
又过了不知多久,隔壁的门忽地打开了。
Panboo倏地从床上坐起,下一秒,她房间的门也打开了。
“给你三分钟。”
戴眼镜的研究员站在门口:
“有什么悄悄话就赶紧说吧,反正你以后也再没这个机会了。”
门关上了。
金属和墙壁碰撞,震得Panboo耳膜嗡嗡作响,她想跳起来,却是滚下了床,摔在地上,四肢麻木的不听使唤,半天才挪到了栏杆旁边。
男人似乎也没意识到她就在他隔壁,在原地愣了半晌,才摇摇晃晃向前几步,在铁栏旁跪了下来。
“Panboo。”
他在唤她的名字,然后朝她伸出了手。
那半截手臂青肿着,上面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疤,细长的、短粗的,凸起的、凹陷的,电击的焦痕、针孔留下的硬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