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不知持续了多久，听起来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时，忽然戛然而止。

有人进来了。

他和这里格格不入，看起来下一秒就会坐上网球场的贵宾席，此时却立在昏暗的房间里，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孩，看着她面前的大摊血液，还有其中混杂的、像是器官碎片的东西。

“你....”

Panboo想说些什么，一开口，喉咙涌出的不是声音，仍是血液和肉块。

加布里埃尔后退一步，避开了即将溅到他鞋面上的血。他皱了皱眉，下一秒，又舒展开来。

“23小时而已。”

“几乎没有进行治疗，23个小时，就能恢复到这种程度。”

他扫过女孩裸露在外的四肢，一天之前见她的时候，她还躺在手术床上，脸色青白，身上大大小小的弹孔，像个人形靶子。

而现在，四肢上的弹孔只剩下缝合后留下的浅浅伤疤，除了右肩上，那里好像比其他地方恢复得更慢。

“我从来没见过复生能力这么强的附加者，异兽的能力移植到附加者身上，总是会大打折扣。”

加布里埃尔叹了一声：

“怪不得弗里茨这么看重你.....”

Panboo一句话也说不出，她捂着嘴，胸膛剧烈起伏，眼白发红，死死盯着加布里埃尔。

“别这么看我。”

他这么说着，却并不躲避她的目光：

“要怪的话，就应该怪弗里茨，是他选中了你，在你身上埋下了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秘密。”

“我...没有....”

Panboo艰难从指缝间吐出几个字。

“还是不愿意说吗？”

加布里埃尔眼尾挂着的柔和淡了下来：

“说起来，我没想到A701号还挺大胆的....”

“哦对了，A701号就是那个...”他轻轻按了按额头，像是废了很大劲，才想起来一只虫子的名字：

“甘...莱...对吗？那个橙色头发的小丫头，还是乔瓦娜把她推荐给我的，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认识。”

他看着金属牢笼内的女孩唰地抬起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栏杆边缘。

锁链被她拽得笔直，四肢和脖子上的镣铐紧紧陷入皮肤，她露出要把他吞吃入腹的可怕表情，下一秒，又像意识到什么似地，腿一软，跪在了地面。

“不要、不要！”

“放了她、不要杀她....！是我、是我胁迫她的！是我先认出她....”

Panboo死死攥着栏杆，冰凉的、硬邦邦的，让她想起甘霖瘦得几乎没有肉的手臂。

胳膊仍然撕裂般疼着，她的双手在栏杆上留下一长串血痕，最终垂在了地上。

可眼前的人只是站在原地，不咸不淡地盯着她，像是在看什么习以为常的表演。

“不..你不能、你不能杀她.....”

“她要....给你治疗....”

Panboo跪趴在地面，她喃喃着，忽然像想起什么似地，倏地看向加布里埃尔：

“等等、你......”

甘霖说过...她被乔瓦娜送给加布里埃尔，是为了治疗他....

可他为什么需要甘霖治疗？

除非他.....

“你是.....”

那个词是她变成人类后，第一次学会说的词语。

因为他们是这么称呼她的。

她无比熟悉的词，在这个瞬间，划开了她的喉咙，割破了她干裂的唇，鲜血淋漓地掉在了地上。

一切都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