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阵无言，随即宋睦又侧了侧身，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了一张照片，递到南殊的面前，道：“这是我。”

照片上三个人，明显的一家三口。男人英俊，女人美丽，穿着皆是雍容华贵，站在中间的宋睦还是身形小小的，长得更像母亲，五官十分细腻精致，一双眼睛从小漂亮到大，琥珀色，亮铮铮的。

南殊怔愣了许久，这张照片他见过，在书里，但又和他见过的不一样，男人女人他都很熟悉，然而书上的那张照片里，并没有小孩。

如今这样一对比，这张照片似乎更加完整，站在中间的小男孩也并没有违和感。

他打量了好一阵，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你、你是……”完全说不出口，那个帝国上下所有人都羞耻至极，忏愧至极的姓氏。

宋睦却是没什么感觉，接了他的话，“嗯。我姓穆。我是穆展言的儿子。我真实的名字是……穆棠。”

穆展言，让帝国上下所有人都怀着愧疚之心的名字。

原本是帝国的侯爵，却被构陷参与贩卖Omega事件，参与非法性别改造，甚至是勾结敌国，密谋造反。罪上加罪，反上加反。

整个家族，共计两百人多人，只用了三天时间，全部屠尽。上街游行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前来围观，唾骂，殴打，每个人都深恶痛绝，甚至，有过激者，在被血染红的公爵府前浇了汽油，一把火，一夜之间，烧得原本黑漆漆的夜空都被染成了橘红色。

直到，兰东陛下加冕上任，事态却突然反转，一个月之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然而，曾经光风霁月的穆侯，风华绝代的侯爵夫人，万顷琉璃的侯爵府，早已烟消云散。虽然为其平了反，加封了爵位，但已经是无济于事，物是人非。

十年过去了，许多事情沉淀了下来，变成了一块沉重的石头，浸入了看不见的水底。大家都埋在心口，嘴上绝对不提。

但是，有些事，不说出口，不代表没有发生过。有些人，遗忘了，不代表他就不在了。

南殊望着那双已经干净的琥珀色眼睛，五味杂陈。十年前，他才十岁，还没有来到帝都，有些事情，他并不明白，但是总有些资料被他看见过，当时，他就想过，两百个人，三天之内杀光，该是怎样的场景？

没有亲眼见过，就永远体会不到那种亲临的残酷。现在，在宋睦的眼睛里，他依然没有体会到。

宋睦回忆道：“应该是从小身体就有问题，好像是基因缺失，我也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所以苟且逃了一命。当时，母亲让管家带着我逃跑，有人一直追杀我们，管家让我自己先跑，他去帮我引开那些人，他对我说让我躲进前面那辆车的箱子里，不要出声，他等一会儿就会来找我。”

“于是，我就躲进去了。等了他很久，车子都开走了，他也没来。漂洋过海，我在里面似乎躲了两三天，最后饿晕过去了吧。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被关在铁笼子里，一群穿着黄衣服的人在我面前晃悠，没过多久，就发现自己被卖了。呃……就是那种非法的性别改造组织，不知道怎么就挑中了我，每天给我打各种药。”

说到这里，宋睦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南殊，继续说：“呃……就是在那里遇见了苏澜。他也是被拐卖过来的。”

“不过，他也不叫苏澜，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找的名字，他以前的名字就是普普通通的，叫金。”

其实……其实，金，这个名字，还是宋睦给他取的。苏澜以前连个名字都没有。但是，这件事，他还不能告诉南殊。

宋睦抿抿嘴继续道：“他那个时候也根本不是个Omega，头发也不是铂金色，是黑色的，因为长着一双绿眼睛，被其他小朋友说是怪物。因为怪物这个词嘛，别人也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