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承昀的心一点一点坠了下去。

果不其然?,出了帐,便?看见面?色难看如丧考妣的崔茂。

“我的画眉鸟死了!”崔茂哭嚎着,完全没有一点世家公子的风范,“我亲自给它?喂食,可它?一动不动,才发现原来是死了。”

“我的鸟怎么会和太子殿下坠马一事有关呢?我与它?可是时时刻刻都在一处,更不必说方才它?就这么突然?地去了……殿下可不能听风便?是雨,阿音可素来视你?为……”

“崔二郎君!”越承昀厉声警告。

在马厩中莫名出现的画眉鸟在这个节骨眼上却突然?死了,怎么看都疑点重重。

见崔茂隐隐有胡搅蛮缠不愿交出画眉之态,薛蕴容冷了神色,也不与他多做辩驳,只看向他身后?提着鸟笼的侍从。

那侍从小心揣摩着自家主子的心理,可公主之命合法合规他不敢违抗,眼下几乎将?头埋进了自己胸口,哆嗦着递上了鸟笼。

白日里见到的尾羽闪着金光的画眉此刻却灰扑扑地蜷缩于笼中,精心呵护的爱鸟转瞬却变成这副模样,任谁来看都会觉得?奇怪。

接过鸟笼,薛蕴容半刻也不耽搁,径直去找医官了。

崔茂被越承昀一嗓子警告声噎住,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几乎涨红了脸。可瞧着公主已?然?远走,他憋了又憋朝越承昀施了一礼便?匆匆离去了。那侍从正?欲紧紧跟上,又被叫住。

“等等。”越承昀踱步挡住了他的前路,“你?方才为何害怕至此?你?家主子可不是什么狠厉之人。”

他手指点了点侍从的腕间,那里有几道在紧张之下挠出的血痕。

侍从慌忙掩住袖子,不敢再看越承昀,只是双腿却因为这一句话快要抖成筛子。

越承昀也不急,只是不紧不慢地扫视着四周。

恰此时,一阵夜风迎面?吹来,吹过侍从的后?颈,惊得?他汗液都快要凝住,他突然?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终是没忍住开了口。

“驸马,您信这世上有鬼吗?我今日撞了两回了,又不敢告诉公子。”他的声音打着颤,似乎想起了极为可怕的一幕,“我是真害怕啊,您说这鸟怎么这么邪门?呢,两次撞鬼都是因为它?,可偏偏这鸟突然?死了……”

他打着哆嗦,语无伦次。

从侍从颠三倒四的述说中,越承昀听到了一个颇为怪异的故事

今日巳时刚过,车架初入猎场,侍从从崔茂手中接过画眉,带它?回了行?宫喂食。就在他侧身从小盒中掏出鸟食的刹那,感?觉身后?似乎有人经过。

侍从疑惑转身。今日来猎场,除了两个粗使婆子,崔茂只带了他一个近身随侍。眼下在这专辟给崔氏的小院中,也只有他一人。

在屋内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他人。侍从便?又继续手上的动作,可下一瞬却听见屋外传来细微的声音,可又不像人声。

待他循声去找时,从右后?方突然?莫名有一股冲力,将?他踹出去几步,而画眉也在此时突然?飞出窗外。

后?来好不容易在马厩找回了画眉,回行?宫没多久,他又听见了白日里那阵莫名的声音,紧接着公子回来喂食时,发?现画眉莫名其妙死了。

“您说,这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还能是什么?”侍从欲哭无泪,眼角眉梢都挂满了惊惧,右手捂着后?腰,似乎那里仍隐隐作痛。

“胡说八道,天子脚下哪来的鬼怪一说!”松闻觑着越承昀的神色,打断了侍从的哭诉。

莫名的声响,不是人声,满府的鸟儿,又在近日……

越承昀将?这些?要素聚在一起,脑中忽然?想起一事。那日与崔茂车架于官道上相遇,他那车里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