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蕴容内心烦乱,便轻拍她的后背:“还是将此事?尽早告知陛下,我们虽无证据,陈梁郡王也?未有实?质性进展,但最好早做打?算以备不时?之需。”

他说得委婉,但薛蕴容也?听?明白了。

先前已有数次巧合,那这些巧合便难再算得上是巧合。

只是,她仍有一事?不明,只是一只灰鸽,竟引得背后之人如此大费周章。难道……豢养灰鸽的人身份敏感,此鸟一日不除,他就更容易暴露于人前?

这一夜便在万般猜测中昏昏沉沉的过去了。

第二日天光照进窗内,薛蕴容睁开眼,明明卯时?未至,身侧早已没了人。

昨夜思绪过多,一夜都没休息好,此刻头脑发昏。薛蕴容打?量了一下天色,大约刚过卯时?,略坐了一会儿,她扶着额头起身向?净房走去。她想,晨起洗浴一番或许能好一些,可头痛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净房内有动静。

她几乎是半闭着眼摸进了净房,刚一进去就被?热气迷了眼,里面?竟然有人!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屏风后的人似被?突然的推门声惊住,匆忙披了件袍子便从屏风后走出。

许是行动匆匆,水迹并未擦干,几颗水珠从头发滴落,顺着越承昀脖颈滚落,沿着胸口起伏的肌理一路向?下隐没在袍子中。他眼睛湿漉漉的像浸了水汽,见薛蕴容半懵地看着他,竟有些紧张。

“我……”他开口却不知要说什么,顿了顿,“净房我已收拾妥当。”

没有假借他人之手。

说完这话,他有意无意地理了理袍子,水迹随着动作很快便洇湿了一块布料,隐隐显出身体?的轮廓。

但薛蕴容没有在意:“用完了就出去吧。”说罢,也?没再多看他,径直越过他向?屏风后走去。

努力装作不经意实?际暗中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展现自己但惨遭失败的越承昀:……

*

刚过午时?,日头正烈。本是留宿书院的日子,但崔蘅音从昨夜起便鼻塞头晕,身子不适到?了极点。于是午时?一过,便收拾东西告假回?家了。

马车稳稳停靠在崔府门前,女使们得了消息迎上前来。崔蘅音刚踏入院中,便听?见多了许多杂乱的鸟鸣声。她本就头晕难受,听?见这些杂音更?是烦躁不堪,扭头看向?扶着自己的女使。

女使低下头,面?色为难:“二公子近日迷上了养鸟。”随着她的眼神环视四周,崔蘅音这才发现,崔府的各个长廊下几乎都挂上了鸟笼,里面?养着各类奇珍鸟宠,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崔蘅音几乎要气笑了。

她有两位兄长,大哥待人有礼、学识渊博,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崔氏公子,但他远赴华亭赴任,已有两年未归家。女使口中的“二公子”便是她的二哥崔茂,也?是与她同岁的同胞兄长。崔茂不喜读书,捉猫逗狗倒是很有一套,靠着世?家荫蔽混了个一官半职,实?际上每天都混迹于风月玩乐场所。

崔氏也?并非不管教,但崔茂软硬不吃。见他只是贪图享乐不着调,并非沉迷伤天害理之事?,便也?由着他去了。

平日里崔蘅音倒也?无所谓,只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那此起彼伏的鸟鸣声吵得她头疼。她二话不说,一把推开女使,怒气冲冲地向?崔茂院中走去。

“崔茂!你?养什么不行非要养鸟,养一只不行非要养这么多?吵得我不得清净,等大哥回?来我定要狠狠告一状!”

她跨进院中,却未见一人,正要再喊,崔茂匆匆从书房拐了出来:“有贵客在,你?小点声!”

崔蘅音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中年人:“什么贵客?”

却见崔茂得意洋洋:“贵客介绍的贵客,是精通豢养鸟宠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