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的声音从帘外传来:“微臣冀州太守李氏炳恭迎公主。”
李氏一干人等跟着朝马车俯身行礼。
然而马车内并未立即传出动静,李烨不免又开始发慌。身后的李二郎看着这辆青布盖马车,心中也不自在起来。
李炳拦住了身侧欲开口的三哥,再次对着车内开口::“赵郡李氏恭迎公主、驸马。”
车内终于传来动静,越承昀用右手挑帘而出,以至于在外候着的人对他手上的白纱看得一清二楚。他无视众人的目光,跃下车辕,转身朝车内伸去胳膊。
李氏众人屏息中,薛蕴容指尖搭上驸马的手臂,裙摆擦过车辕发出簌簌声响。落地后,她收回手,对着李炳略一颔首::“李大人。”
李炳再施一礼,侧身让出一条道,抬手指引道:“殿下请。”
这座太守府已有些年头,李炳上任后只简单翻新了一遍。
穿过庭院,两侧分别是菜畦和药圃,见有贵人来访,整理庭院的女使与侍从纷纷停下动作行礼。
前堂不过三楹,廊下铺着竹席,几个陶瓶点缀其间,显得分外简朴,唯有几盏琉璃灯稍符李炳身份。
薛蕴容默不作声地观察着,看见拐角处悬挂的字画终于开口道:“李大人好雅兴。”
李炳顺着目光看去:“不敢,这是小侄去年所赠,书卷字画皆是他所选,微臣不大懂这些,只觉得有趣。”他侧过身,露出身后的李二郎,意有所指。
薛蕴容顺着扫了一眼刻意保持镇定的李二郎,没作声,心道李炳真是毫无保留地随时随地举荐自己的后辈。只是不知这位李二郎,担不担得起李氏衣钵。
一路引着众人来到临水小轩,凉菜已摆好,仆从敛目静立,只待主人命令。
水流缓缓流过石壁,众人纷纷入座。
甫一坐下,李烨终是按捺不住,忍了一路的嘴还是打开了:“殿下息怒,昨日微臣已好生教训了一番三郎。”
他忐忑觑着公主脸色,然而薛蕴容垂眸摆弄着衣裙,似乎并未听清,自然也未给回应。
李烨硬着头皮继续道:“此前种种,往后绝不再犯。”言罢,他又扣着李三郎道歉。
不情不愿的认错声入耳,薛蕴容这才抬头缓缓注视着这对神态各异的父子。视线扫过李三郎略带不忿的表情,忽然讥笑道:“李三郎真是好大的气性。”
未理会李烨骤变的神色,她继续道:“去岁本宫远在吴州,亦听说一件事,想与诸位一同分享。说是一位世家子弟,闹市纵马踢翻多处摊位,处理结果自然是好的。只是可能受害者都是普通百姓,那世家子肆无忌惮无所畏惧,没多久便故态复萌。”
低头浅浅饮了一口盏中新烹的茶,她挑眉看向李炳:“本宫觉得,许是罚的不够重,那人并未吃到真教训,想必承诺的不会再犯也不会实现。李大人你觉得呢?”
听出薛蕴容话中之意的李三郎慌乱开口:“叔父!”
昨日他真是被打怕了,怎么还不够?
若真被带走禁足、严加看管,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想到这,他真的后怕了。一声一声叔父唤的颇为急切。
见李炳并未理会他,李三郎这才对着薛蕴容跪下,终于带着一丝真心实意连声认错。
毕竟是自己看大的幼子,李烨心有不忍,还欲求情,一声“殿下”还未叫出,不远处一声轻咳打断了他。
越承昀举起右手掩唇,发出几声咳嗽声,裹成粽子的右手分外明显。
李烨见状一噎,心虚起来,心道这伤是有多重,愧疚之下错过了开口的时机。
李炳沉吟片刻,无视了李三郎一声又一声的叔父,向薛蕴容承诺道:“微臣保证,日后定会严加看管三郎,保证他改了陋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