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花中泛着一丝希冀,杨九娘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见她不语,又看向一旁偏过头的崔蘅音。

薛蕴容有些不忍心。

可有些话还是要说,有些事杨九娘还需自己面对。

“依律,杨五郎当受极刑。至于你母亲,”她顿了顿,“明知有罪仍包庇子嗣,手段狠辣,也当赐死。”

……

杨夫人被拖拽而去发出凄厉的哭嚎声,薛蕴容收回思绪。

人证物证俱全,加上杨五郎剧痛之下终于承认其所作,竟一并翻出了四年来他所做的全部恶事。父皇因此震怒万分,敕令连夜下达大理寺,只待今日诏谕天下后行刑。

按历年惯例,行刑不应如此快,起码会等年节结束。但,杨五郎罪行滔天、罪无可恕,此为其一。杀鸡儆猴,此为其二。

自从父皇推行科举、世家权柄下移后,有些不甘分权的士族暗中小动作不断,父皇推行新政、以施平衡的计划一再受阻。杨氏正好做那只被重刑绞杀的鸡,也不算浪费。

平衡之道不好走,父皇的头发也在长夜漫漫中愈发花白。只是,再不好走也要走,从这里走出第一步,到阿弟手中才可以继续下一步。再向后,千秋万代,终有一天,能实现最大限度的公平。

“午时行刑。”身后贴上一人。

薛蕴容侧过头,只见越承昀视线凝在半空,注视着杨氏两人被侍卫带走。

“在宫中诏狱?”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在公主府用私刑,是她气急了。本打算抽两鞭子让杨五郎住嘴,后续由父皇亲审,再送至大理寺,于午门由百姓监刑。

但现下只能在宫中行刑。

薛蕴容瞥了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越承昀,心情复杂。

原因无他,只是那日越承昀下手颇狠,杨五郎还未被送入宫中就晕了过去,以至于父皇看向越承昀的目光都变了。

平素不与她争执时,明明也是个守礼温润之人。

猜到她心中所想,越承昀笑笑:“杨五郎本就该死,数十鞭也难解亡人心头恨。”

数十鞭也难解他心头憾。

少了杨五郎这个祸患,杨氏就不会为保他屡屡敛权。杨夫人一死,杨建流放,祸不及杨氏其他人。相反,一直被打压的杨二得了权,他又是个忠厚性子,起码在朝中不显眼、甚少出错,料想会规矩行事、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