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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高照,虫鸣不歇。
寻阳的一处城郊农舍外,一干人等皆精神紧绷。
毫不知情、一路受陈奉礼待有加的刘司马时不时遣人去门边询问郡王病情,而不远处的树下,贺蔚抱臂而立,目光却?时不时扫向农舍后的几间小院。
依照律令,陈梁郡王原本是要一路居于官驿的,奈何这车架坏得十分“不巧”,竟在天黑前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散了架,再难前行。情急之下,陈奉敲响了周遭仅有的几间民居借宿,巧的是,这间农舍只有一村夫在内,说?是家眷刚好?探亲去了。更巧的是,他在附近还有几间空置的小屋,可供其他人歇脚。
奈何屋漏偏逢连夜雨,住下的当晚,陈梁郡王便浑身不适,随行医官看诊后直言这是水土不服所致,是以又在此?耽搁了几日。
而今日若再不动身启程,当真是要误了景元帝敕令中所给的最后之期了。而前方探路的哨子方才恰好?飞鸽传信而来,告知众人其余几位郡王已?至建康城外,眼看着就要入城了,得此?消息后的刘司马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刘司马为误了时辰恐受罚而紧绷,贺蔚却?是为后边几间小院中藏匿的人马而紧绷。好?在,公主那边应当已经收到消息了。
几人各怀心思,在刘司马欲再请人上?前探问之际,身后的小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屋内忽然传来茶盏被摔碎的声音。刘司马悚然一惊,又等了许久,屋门终于开?了。
薛琢负手?走出,观其步子稳健、面色红润,料想是已?经痊愈、
刘司马上?前几步,恭敬问道:“郡王殿下可大安了,眼下已?经不早了得……”他刚刚开?了个?头,就被?薛琢抬手?打断。
“确实要尽早启程。”
“诸位,本王方才得到了一个?悲痛的消息。”薛琢极力?想表现得悲伤与惊愕,可眉眼中却?有着难以掩盖的喜色,“是太?皇太?妃身边的人冒死递来的消息,太?妃原本无事,只因宫中有歹人下毒才会如此?。这歹人仍在宫中肆意妄为,听闻前夜连太?子都险些被?害。本王甚是担心陛下,恐歹人计成、祸害社稷,还是尽快抵达建康为妙。”
话音刚落,农舍内寂静一片。屋外的虫鸣声不知何时静止了,刘司马咽了咽口水,几乎面无人色,好?半晌也接不出下一句话。
在场的凡是有点脑子、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瞧出,薛琢在空口胡诌。
方才既无信鸽来此?院中,也无外人快马加鞭传信,何来“方才”一说?。且不提这消息的来源,光是从薛琢此?刻漫不经心的神情来看,这番话便有问题。
先前这一路上?受到的小恩小惠瞬间被?刘司马抛之脑后,他憋了半天,连里衣都被?汗浸湿了:“你这、这分明是谋……”
“刘司马慎言,”陈奉笑眯眯地从屋内走出,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如今大家可是一路人。”
定睛一看,身后那人不正是最初声称自己是此?地村夫的中年男子么??他擦去先前刻意涂抹在脸上?的灰土、换了身装束紧紧跟在陈奉身后。没了特?意装出的憨厚,眼底的精光暴露无遗。见几人看过?来,他甚至毫不掩饰,扭头与陈奉说?了几句话,俨然是熟识。
“不行,这不对!”刘司马下意识抚上?后腰的刀柄,便要向门外冲去。不料刚一转身,便瞧见低矮的农舍墙外黑压压的一片,不知何时已?被?被?一群甲胄整齐的兵士悄无声息地围上?了。
狭窄的农舍门边,却?挤着一波私兵。而他们随行所带的兵士与外面这群精兵强将放一块,显然不够看了。
刘司马这才缓过?神来,陈梁郡王分明是有备而来。他向后踉跄了半步,直到撞到贺蔚才将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