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薛琢更加恼恨,重重锤了下桌子。
“但殿下莫急,陛下宣了所有藩王一同回去,路上定然无事。更何况,谁说殿下是束手就擒,”陈奉老迈的眼?皮一掀,露出丝丝精光,“殿下安心走?陆路。”
蜀地一带地势险峻,山川盘错,河谷众多,因此无论何时,皆是四下起雾。更不必提夜间的水面,浓雾散开,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住在?临岸一带的船夫船只用绳索铁链套号固定在?岸边的桩子上,最后将船篙放好,起身便拎着油灯向家走?。
没走?几步,却听见浓雾深处的水面上传来摇橹滑动?睡眠的动?静。
夜半分明不准行船,况且这?里远离大江,怎会有这?般大的动?静。船夫嘀咕着,出于好奇又回到岸边,提着油灯极力想看?清是什么情况。
雾色深深,浸满了水汽。不多时,船夫须发皆湿。终于,在?他?的坚持下,浓雾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船头。
船夫骇了一跳。
竟当真是只大船,轮廓精细,必定不是寻常人家。
不挑白日?却夜间行船,不走?大江偏偏行小道,怎么看?都不对劲。但他?只是一个普通船夫,在?权贵面前?便是草芥,还是管好自己的肚子再说。
再不敢多想,他?匆匆吹灭了油灯,拔腿便向家跑。
第63章 遗梦 母后的身影渐渐散了,她的身边却……
“父皇为何要用?贺司马行护卫之事, 他到底是何来历?又怎么能肯定薛琢会选他?”殿内,薛蕴容待景元帝饮下滋补药物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
先前商议而出的那道敕令原本已?盖了印,薛蕴容正要着人将几道敕令交给传令使,却见景元帝迟疑了一瞬, 随即唤住她:“将前往益州的传令使叫来, 我另有要事吩咐他。”
此要事, 便?是交代江阳郡司马参与护卫陈梁郡王一事。
急召诸王回建康, 除了各藩王身边自带的十?名扈从外,依律仍要从封地治下各郡中挑出两郡司马行护卫之责。被藩王选出的人员名为护送, 实则也作皇帝监管的眼睛。
因此,藩王在选人时必然格外慎重,尽可能择选往日?自己信重之人。
可薛蕴容此前从未听说过?贺蔚之名,说明他并不是薛琢眼前的红人,那又如何能让薛琢选用?呢?
景元帝将药碗搁置木托上, 随即挥手?遣退内侍, 方道:“贺蔚不是多话的性子,与谁都关系平平, 逢年过?节凡发放节礼,他拿到的都是最少的。今年寿宴后?, 得你提醒,我便?寻了个由头又发了些赏赐去各州, 其中, 特着意给益州的蜀郡、广汉郡多发了些。”
他点到即止, 薛蕴容忽然明白了。
“薛琢将可用?之人放在了这两处,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眼下恰逢父皇诏令,他势必会联想到先前这两处异于别地的丰厚赏赐。恐此处被安插了眼线, 他难免多疑,所以最后?百般抉择下只?能捏着鼻子选看着与谁都没?有复杂往来的贺司马……”
景元帝看着面前已?洞悉得透彻的女?儿,眼底尽是满意:“不错。除了江阳郡外另有三郡可选,但汶山郡与建宁郡路途颇远,时间上赶不上,薛琢只?能择选汉嘉郡司马。”
“两相择选皆不是他所信重之人,奈何路途漫漫必得有所倚重,比起脾气颇硬的贺蔚,他自然会差人与另一位多套近乎。此计似乎正合父皇之意,莫不是对贺司马另有交代?可是……父皇为何独独信他?”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
却见景元帝颔首,随即笑着叹了口气:“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久到父皇还没?有到你这般年岁,当初我与你母后?一道游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