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艽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议论。
是‘器’一脉长老阮郁的声音。
“那时,她被人追赶,便是落入这清水河,赶巧遇上了叶青洲。叶青洲拉了她一把,把人留下了。”
旁有学子咋舌,“叶长老还会救人呢。”
阮郁耸耸肩,不说话。“可堇婆婆喜欢清水河也没用啊,清水河只存在于叶青洲那幻境里。堇娘去找叶青洲,问她能不能偶尔去一去那幻境啊对,那时,堇婆婆还是堇娘呢。”
有人便问:“那叶长老有让堇娘去幻境玩儿吗?”
阮郁:“当然没有。”
乌云密闭,天仿若马上要开始飘雨。
阮郁看了眼天,转而又道:“于是堇娘退而求其次,爱上了这后山的小溪。”
“哦~”
学子咯咯笑着,“看来也并非真爱。……”
“…………”
全然出乎罗艽意料,堇婆婆的墓前,气氛并不凝重。
几位长老与学子零零散散站在墓前,谈及堇婆婆的过往与喜好,语气也不曾带上悲戚。
仿若只是一次送行。
只是一次,最寻常不过的道别。
雨便是这个时候开始落的。
雨点细碎,夹在风里,带来丝丝凉意。
墓前的人并没有因此散开。
罗艽看见唐忆为叶青洲撑起了一把白色的伞。
白伞阻隔窸窣雨点时,叶青洲眼睫一颤。
于是净白的眼纱下,一滴清泪便落了下来。
一滴冰凉的雨打在罗艽面颊上。
雨滴静静地顺着面颊流下,也像是一滴泪。
罗艽觉得自己的心仿似也跟着落了一下,揪得难受。
她垂眼,看向堇婆婆的墓碑。
墓碑并不大,上面是一个工整隽秀的字,‘堇’。
墓碑之下,白色的堇叶罩在几本书册上,仿佛在等待着被谁翻开读诵。
雨下得大了。
雨点打在青翠的叶上,将天色搅得昏沉沉,连带云如墨。
可意料之中的暴雨并未落在罗艽发上。
一把伞迤然而至,撑在她发顶。
来者是为女子,声音柔和,语调不疾不徐。
但罗艽并不熟悉。
“不必太难过。转世轮回,该来的总会来。”
“再说,你不是在考核里也写了么?轻死生,月落不离天。见死生,才见天地万物”
那人轻笑了笑,“怎的现在没办法释怀啦?”
罗艽这才侧过身,抬起眼。
竟是‘文’一脉的许长老。
罗艽与她仅有一面之缘便是四月时,在那议事堂内。
想到那日议事堂的情景,罗艽微不可查皱了眉,缓缓张了嘴,却也只是说了句,“许长老好。”
许长老笑着摇摇头。“我名许嘉瑞,言午许,善美、玉耑,这两个字。”
“风仪之内,不必那么讲究学礼。小蕉,你可以直呼本名。”她撑着伞,又道,“想当年我初到风仪门,第一课,便是生与死。”
“生者如来,逝者如去,人间不过一个落脚处。枯荣流转,聚散无常,本都是常理,倘若过于介怀,反而要掉进牛角尖。”
罗艽看着许嘉瑞,讷讷点了头。
“确实如此。”她们这边说着,阮郁也侧了身,垂着眼,淡淡道,“肉体凡胎,六十一岁,已是高寿。”
阮郁:“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如此逝去。”
旁有学子插话:“修道之人也会死么?”
“当然。”许嘉瑞温温柔柔笑着。
“大椿之下,人便是蜉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