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触了烙铁一般, 罗艽只觉不寒而栗。她颤着手,将书卷放回原处,却不经意碰落另一册书。

其书书封简陋,只在书脊处写了一个‘臆’字。

却教罗艽心下一顿。

她拿起书册,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便是几节音阶。

这书她曾在百年前就翻阅过

这是三清山的书!

百年前尚在三清山,罗艽就吐槽过这本全是音词的秘籍,结果在后脑勺被拍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

转回头,三清道人正皮笑肉不笑。“编这书的是我的师娘你的师姥姥!”

罗艽揉揉脑袋。

而此刻,在这湖心木屋中,罗艽看到这本书的第一反应还是揉脑袋。

她的师姥姥大抵是位极其爱乐之人,所有言语,全用音词编就,阳春白雪得很。

想当年,那叶青洲也曾是官家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韵律、音调更是拿手,学这不知所云的玩意儿,也丝毫不费力。

可对罗艽这种泥腿子而言,显然是极其吃力的。

这书怎么会在周空这里?

对着烛火,罗艽翻看着书册,最终阅见那有关‘幻心术’的一章。

罗艽端着书,坐到地上去。

一刻钟后,她放回书册,灭了满屋烛火,行至屋外,见四下仍然无人,便趁着月色,离开皇宫。

*

从清都到风仪门,路程不算太远。

罗艽踩着林叶,脚下风簌簌。

她想起从前,刚离开三清山的那段时间,她也常常披着月色,于林间穿行。

她很享受这种逆风而行的感觉,仿若云动我不动,月与我俱东。

刚下山的罗艽一战成名,其一胜在力度强劲,其二胜在身法极快简单而言,就是快、狠、准。是故,以进为退、以攻为守就是她最大的策略。

彼时,她没什么朋友,与谁都是不打不相识的状态;好不容易途中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兰芥州小尼姑,对方最后却死于非命。

碰上漠江城那些人的时候,罗艽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挚友。

但最后……

罢了,罢了。罗艽心道:漠江城叛乱的那些年确已不堪回首,可好歹与她初下山的那段时日无甚关系。

彼时初入江湖,处处都觉着新奇。兜里没什么银两,却还总觉得潇洒恣意。

说不怀念是假的。

可那时的人与物,早就都湮灭在如梭的岁月里,难以重拾了。

*

直至子时,月悬中天,罗艽才进了风仪门地界。

好歹在风仪藏典阁苦读了两个月的书,方才又在周空的木屋里重读了那不是乐谱胜似乐谱的典籍,稍受了些点拨

是以,罗艽第二次进入叶青洲的幻境时,明显比之前自如许多。

罗艽再次在那幻境的床上转醒。

目之所及皆是雪白,竟让罗艽有些晃神,以为自己身临雪原。

她坐起身,才发现这床榻比她想象得……实在要气派太多。

床榻足足有十尺宽,呈圆形,大得像个小戏台;素色的绫罗锦被,都绸缎似的光亮,被随意丢在一旁,像是无人打理。

抬眼处,玲珑床帏、轻罗幔帐覆盖在床侧,隐约落着鎏金暗纹;床榻最末,摆着一只淡粉色的清荷香炉,此刻正盈盈透着幽香。

珠帘末端挂着几个小铃铛,随罗艽翻身下床,铃铛撞着风,叮当作响。

四周静悄悄,并没有人。

只天顶悬着一盏琉璃灯。

罗艽站去地上,发现自己的整体状况也有所好转。

犹记上一次来这幻境,她四肢无力,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