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脚踩了青龙头颅。
一柄短短桃木剑,刺进青龙眉心。
兽人秉性嗜战,亦崇尚强者;青龙为不归镇领袖,自是强中之强而此刻,青龙亦向来者臣服。
那人于是驭了青龙,横去白鹿与毛鲨之间。
她只笑吟吟地道:
“凡人眷眷贪愿,唯一字生,圣人兢兢求索,唯一字死。”
“若无修行,长生无用。若溺修行,长生亦枉然。”这人眉一扬,嘴角便是一个戏谑的笑。
“毛鲨,你这脾性,你若是老死,也不冤。”
正是三清道人。
毛鲨见她驭下青龙,本有骇意,却见她亦是人类,登时长眉一竖。
对人类的恨意陡增,已越过此刻惊惧。“又是一个人类……”他恨恨道,“你们肆虐、侵占九州还不够,更要来不归镇放肆吗!?”
“肆虐……侵占?”三清向下空一瞥,嘲讽地反问,“老鲨,你有将这不归镇护得很好么?”
她话音落下,青龙长尾一扫,又散去许多烟尘。
亦击落许多悬停空中的兽。
青龙身形可比白鹿快得多。
便是神一晃,三清便行至白鹿跟前。
她踩在青龙身上,望向白鹿之上瞪圆眼睛的罗艽与叶青洲,抱着手臂,一如既往地神色淡然。
“不是要去不归海吗还不走吗?等着那些兽人再粘上来吗?”
*
便是青龙载着三清、白鹿载着罗艽与叶青洲,摇摇晃晃地坠入天际。
与混沌白日下,白鹿呦呦而鸣,才召一彻云霞流光。
流光溢彩后,竟是狂风肆虐,风携雪籽,更一片雪与雾鏖战的恣意。
罗艽坐在叶青洲身后,下意识眯了眼。
只道,这不归海还真是恰若世间尽头。
天光与山同色,望不尽、寻不着,四处皆煞白无垠。是时暴雨如注,亦浸不透这皑皑白景。
青龙与白鹿带着三人疾驶向一处山洞。此处境地,就连偌大山洞也是洁白如雪,剔透如白玉,盈盈似琉璃。
被面前白光一晃,思及清都霁明净那些医嘱,罗艽后知后觉抬手,去遮叶青洲的眼。
“眼纱……”她另一手探着芥子袋,一时摸了个空,才又讪讪道,“阿洲,眼纱找不到了。”
“不要紧,师姐。”叶青洲只道。
她呢喃几声,顺势抬腕,捉上罗艽替她遮眼的手,便倚着她亦步亦趋地走。
便是此刻被紧紧倚了,罗艽方才觉察,叶青洲从鲛人化作人形后,只匆匆套一件长长外袍,并未着鞋袜。
罗艽不假思索扶起叶青洲后背,又微微俯身捉了她胫骨,便将她打横抱在身前。
“师……”叶青洲一怔忡,本要惊叫,却下意识捂了嘴,有所忌惮似的未出声。
她只恶狠狠瞪一眼罗艽。
罗艽还未喊冤,她们跟前,三清在白雪山洞中央驻了足。
三清道人并未转身,只自顾自说着,“此中最难盼的,还并非不归镇与不归海的联结。”她款款道,“是清风、晴与日月同辉。只有如此异象,才去得了不归海。”
“如今洞外大雨滂沱,天际白茫,未落同辉,也不沾清风。我们且等着罢。”
三清便是这样,从不解释什么,也不寻着旧因果。
她不说明自己缘何现身于不归镇,亦不询问罗艽与叶青洲拜访不归海的缘由,或是在不归镇的见闻。
她只是淡然地带学子行至山洞,又提点几句不归海与日月风雨的异象。
而这份淡然假面,在回身的那一刹。
裂了。
便是视线触及二位学子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