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

罗艽哀叹一声,又可怜兮兮地道,“阿洲可以抱我一下吗。”

叶青洲愣愣地伸手,环住罗艽腰肢。

半张脸都埋进罗艽衣里,叶青洲再问:“师姐,是乙未与你说什么了吗?”

“和她没关系了,和以前那些事,也没关系了。”罗艽闭着眼道,“就是……好累。”

又慢吞吞拖长了音。

“好累。所以好想抱抱你。”

这句话本也平平无奇,不过情人呢喃,像是撒娇。

却也让叶青洲心里刮起一道稀碎的风,如蹁跹蝶舞一般欣然的微风。

她于是忽侧了脸,在罗艽颊上极快极快地划过一吻。

罗艽觉察,吃吃笑了两声。

她问:“青洲,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

“……当然,师姐。”

四野的风吹得慢吞吞,仿似终于舍得将周遭浊气吹散。

夜色几分澄明。

“那就好……”罗艽垂着眼喃喃。

“那就好。”

*

周空登基,到底民心所向。

只是这民心里几分真切,谁也说不准。但周空已然不在意了。

黄袍加身走向祈元殿时,天际紫气东来,好似飞龙乘云。

万人俯首。

周空心若止水。

不似周随周怀元坐进那龙椅便心花怒放,周空扶着金漆龙楠,看到堆成山的奏折,脑壳儿嗡嗡地疼。

但好歹好歹。

她的玲珑棋局,终于善始善终。

周怀元既已坍位,解决吏匪之患一事,更是势如劈竹。

而再往后,朝堂百官摧陷廓清之疑,则有周昭越协助周空。全然出乎罗艽意料的是,周空坐稳位置后,周昭越并没有探着头寻个恰当时机恢复原貌;大理寺的少卿依然是个名周昭越的男子,周空身侧亦多了个叫小月亮的谋士,才学不错,但一板一眼,仿似颇得少帝喜爱。

周空的另一侧,是泱玉。

身在宁王府时,泱玉并不得泱府庇护;可身为宁王妃时,她到底是与一众女眷交好。

便晓得,何人有才无门,何人愤世嫉俗却被潦潦嘲笑、便心有不甘,又何人心怀大志、却苦苦困囿于世俗对女子的成见、才左右维谷……如此云云。

这些都是可提拔之人。

此处欣欣向荣。反观另一侧敬鸾宫,竟是一片哀鸿遍野。

姜画认了前岁罪孽,右相指了乌衣杀业,只国师无妄誓死不认下与活死人的关联,却也被一方枷锁捆住。

风仪门中,唐忆风风火火地来,又向她们掷来一个五花大绑者。

罗艽未看清被绑者的形貌,却瞧见唐忆身后风仪小辈,林稚、霁明净、洛川,以及那个曾与罗艽不怎么对付的小室友,泱泱。

此刻泱泱站在唐忆身侧,指出方檑就是金策。“我、我从那方檑手中的埙上瞧得古怪,才明白牠们根本就是同一人!”泱泱细着嗓音道,“这方檑和池长、池不敏一样,都是叛徒。”

罗艽闷闷看着她,又垂首望,才心道:哦,原来这被唐忆绑着的人,是风仪那个教医术的池长老呀。

泱泱说几句便流泪,哽咽着与唐忆絮絮,竟提到“小蕉”。兴许小蕉之死对她打击颇大,才让她做事利落起来。

不过那已经与罗艽无甚干系了。

待来客散尽,殿中又是罗艽、叶青洲、周空三人。

叶青洲向周空提点许多,俨然回到那副小叶国师模样。罗艽左思右想,左思右想,瞥了眼明堂高景,忽想起周怀元尚是人形时,那张耀武扬威的脸。

是以此刻她站在周空面前,皱着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