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行。屋子都给我炸没了。”周空没好气叹道,“我的翊宁宫……真行,真行。周宁王你可太厉害了。……”
龙吟岛有右相,少将军有虎符,周空却有那龙吟的扳指。
那是她在龙吟求学时的师长所赠。师长名陶英,引一道女子军,她与周空曾有言,必要时助力。在兵与武这一道,其与姜画大致抵效。
众生究究,讲求以德服人,光是以武服人可有一时之景,却总要惹民心怨起。
倘若真遣一位修士提剑杀进高堂,也是难圆其说。
此中契机,说难不难,若说容易……也没那么容易。
周空扶着前额,借了偃甲的眼,又几声喟叹。
她只是不想,学了那么久排兵布阵,居然要先从最熟悉的地方演练。
便是此刻,阮郁这偃甲飞虫顿起一道叽叽喳喳的响。
阮郁暗觉不对,稳下周空神识,抬手夺过偃甲飞虫,却听其中有人泣涕涟涟地道:“师娘……”
阮郁听得困惑,倒是许嘉瑞最先反应过来。“林稚?”
风仪门中,林稚为阮郁亲传,叫一声“师娘”也没什么不妥,可阮郁仿佛忘了自个儿曾收过这么个徒似的,对着“师娘”二字皱了眉。
或也非是忘了收徒之事,不过年岁大了,又做了人头千两的反贼,在外头浪得欢了,忘了自己也是风仪门名号响当当的阮长老。
而飞虫内,一听许嘉瑞声音,林稚哭得更大声了,“许长老也在吗……许长老,许长老……阮长老她掐了我与她的偃甲联结,我费了好久好久,才能与你们说上这一句话啊……”
林稚之父,为皇商庇护下的官牌儿民商,单论党丨派,与周空之流并不对付。
阮郁掐了这段联结,也是保险起见。
想明白前因后果,许嘉瑞瞪一眼阮郁,随即宽慰道:“慢慢说,慢慢说,不着急。”
“你们,你们一定要把长宜救出来……该死的姜画,把她害得好惨,好惨……呜呜……”
林稚哭得急了,说话没头没尾。“阮长老,许长老,叶长老在吗?她还在九州吗?求求你们,一定要为小蕉报仇雪恨啊!……”
听着昔日好友泣不成声,罗艽移开眼,几分动容。
却是叶青洲冷哼一声。“小蕉都死了半月有余,你现在哭有什么劲儿?你那民商的爹分明还在与周怀元沆瀣,你倒是良心难安,用眼泪洗去内疚?若非你在兰芥搅局时一口咬定我便是乌衣鬼,万事也不会至于这个地步!……”
罗艽一把抱住叶青洲,连连低叹,“阿洲,阿洲,不要那么凶……那是秃驴做的局,就算不是林稚指出,也会有其她人咬定这些……”
叶青洲倏尔沉了脸色,抬手拍开罗艽,冷声打断她的话:“你又帮着旁人说话。”
叶青洲微微眯眼,琉璃眸中森寒,至于咬牙切齿。
罗艽滞了脸色,半面失神,竟不知所措。
“叶、叶长老,是叶长老吗?”
闻见叶青洲的声音,林稚更是哇哇大哭。“是我没守住阵眼……我太没用了……”
林稚道:“叶长老,你怎样骂我都可以,可是求求您,一定要为小蕉报仇……清都乌衣鬼之事,我曾多次阻挠,只因觉着小蕉不必为你如此赴汤蹈火。你、你是剑阁主人,人人敬羡的大能,可她只是我的同窗、一介无甚由来的渔家女啊……我不解,大可明哲保身的事情,她缘何要这般拼命?只是……她只是因为喜欢你……你……叶长老,就算你对她无意,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要忘记她,不要让小蕉走得那么不明不白啊……呜呜……”
寂静的画舫内,只有林稚的哭声。
其余几人拿视线去瞥罗艽,皆许多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