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散面上暖意,街边河灯明灭,船只攒动,荡开一片连着海的宽敞河道。

月色清冷,却沾染河灯烟火气,便落得几分暧昧。

许久,罗艽也只是道:“习惯了。”

瞧见叶青洲显然不悦的目光,罗艽又晃晃脑袋,“唉,不提她。总之也见不着了。”

恰是此刻,面前撞来一盏兔子花灯。“可算找着你们了!河灯节,你们不瞧河灯也不猜字谜,走这么远做什么?”长庚提着灯,笑容灿烂。

叶青洲漫不经心移开眼,眼底几分不耐烦。罗艽只向长庚道,“随便走走,随便看看。”

这几日罗艽与长庚、风癸聊了些从前事,才晓得之前漠江城败落后,是鬼母陆茕救了城内众人。

漠江城内之人,身上普遍有着陆离辛拨下的蛊毒;陆离辛命殒,她们也活不了几天。

彼时陆离辛被罗艽一剑刺中,尚且不算身死,直至后来活死人灭,才算真的殒落,那时,因了蛊毒,本该是全城跟着陪葬。

是陆茕救下了所有人。

谈起陆茕,长庚一脸崇拜。

而这河灯节,本也是陆茕依了彼时漠江城东风宴,照搬来的喜气节日。

华灯下,长庚眺了眼罗艽与叶青洲,又歪着头问,“你们的小珠子呢?”

罗艽困惑道:“什么珠子?”

长庚笑嘻嘻道:“你们从南屿带进来的珠子呀!来来来,我教你们串珠子!”

二人半推半就地拿出那两粒珍珠,便瞧长庚将花灯背去背上,从兜里摸出两根红线,“这是我们因阑的红线,结实着呢。”她介绍道。

须臾,她用红线串起小珍珠,又比划了师姐妹二人的手腕,绑了死结,递回两支小链儿,“来来来,戴上吧!”

却见罗艽与叶青洲各取一根,又各自往腕上套,长庚大骇:“哎哎哎,姻缘绳姻缘绳不是这样戴的!”

长庚拉开二人,站去中间,背上的兔子灯摇摇晃晃。

长庚指挥道:“罗不觉,你拿着这串,给叶长生戴上。”又转向叶青洲,“你!把你手上的那串给你师姐戴上。”

长庚说话从不顾及语气,偶尔娇滴滴,偶尔又蛮狠不讲理。罗艽脾气好,没想过计较这些;然叶青洲不一样。

叶青洲与她们本就没什么往来情谊,又对漠江城之人总有些抵触若放去平时,她叶青洲怎么可能会去听长庚的话?

可此时,叶青洲低垂了眼,默然地照做了。

珍珠小巧,落在腕上几分冰凉。

叶青洲右腕上已有铃铛,罗艽便将珍珠红绳系去青洲左腕。

“叶长老一手珍珠,一手铃铛……”罗艽轻轻笑道,“好像个小孩子啊。”

叶青洲没理她这句,视线循着夜色游离,最终落在灯火暧昧的河畔。

河道宽敞,盈盈河水半片海。其中花舟沉浮,野岸白沙月。

舟中无人,花舟无主,悄然停滞在水间。

觉察叶青洲视线,罗艽揽过她肩膀,“想坐就去坐嘛。”

却意外得来一记眼刀子。

叶青洲面无表情瞥她一眼。那眼神,仿似罗艽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是语气太像在哄小孩儿吗……罗艽心里好委屈。

长庚却道:“你们轻功怎样?河心那几条大多无主,你们自个儿选了坐呗。”

望见不远处风癸正招手,长庚与罗艽、叶青洲挥手道别,笑嘻嘻道,“二位玩得开心啊!我先走了哦。”

罗艽与她道别,身边叶青洲已先一步走向河畔。

罗艽忙不迭跟上,却又轻声问,“方才为何瞪我啊?”

叶青洲回首,眨眨眼,佯装茫然,“没、没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