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良于是连声道谢。

又思及自己先前在柴屋的态度,她又满是愧意地道了歉。

周空只是微笑着摇摇头。“不必道歉。不必介怀。”

见薛良与李农妇一同向府外去,周空笑着将布包塞进周昭越袖中。“我们周少卿,总在被人惦念呢。”

周昭越垂了眼,掂了掂袖里包中几片铜板。“众志成城吗……”她念着这四个字,忽而淡淡笑了声,“其实她们做到了,不是吗?就是今夜此时。”

*

待王项跪在地上悠悠清醒,府内人已离得差不多了。

周空绑下府内小官,指挥道:“无辜受难之人皆妥善安葬。与你们勾结的匪患,亦应尽数剿灭。……”

忽觉察身后王项转醒,周空嗤道:“醒了?”

她向小官指了指王项:“至于这位,便去牢里谢罪吧。”

王项脑内混沌不堪,挣扎着扫视一周,方觉察不对劲,“你、你们刚刚对我做了什么?!妖法!都是妖法!……”

他大声疾呼,面上血色褪尽,却还是嘴硬道:“你们真以为这大理寺的令牌能镇得住我?你们真以为这就万事大吉了?……”

又嗤笑,“你们、你们知晓我背后站着的大人是谁吗?”

周空从善如流:“啊呀,是谁呢?”

王项咬着牙:“反正今日你们全都难逃一死。那么告诉你们也无妨。”

“是宁王如今庙堂里,万人之上的周宁王!”

边说着,王项如一条蚯蚓一般匍匐在地,以头抢地,撞碎案边一只血珠似的小粒,阴恻恻地笑道:“宁王马上便会赶到此处!!今日,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便是话音落下,那血珠像是一颗种子,在府中石板处生根发芽,生出血一般的细小藤蔓。

异状陡生,众人愣怔一瞬,不约而同退后。

王项身上有伤,又被捆缚,便倒在藤蔓旁。他仿佛一点儿也不惧怕,只对着众人阴恻恻地笑。

罗艽下意识抬眼望向窗外。

果不其然,血色蒙上冷雨外的月。

再回头,那平地而起的血色藤蔓缠上王项的身躯。

藤蔓仿若血线,勒紧王项四肢,顷刻之间,男子被血线生生割裂。被吞噬殆尽前,他嘴边还挂着先前那抹得意的嘲弄。

连惨叫都不曾发出。

府内血光明灭,官卒侍卫如梦初醒,无头苍蝇似的逃。须臾,此间哀嚎惨绝人寰。

罗艽了然。

活死人生于血树,而先前王项掐碎的血珠,当是血树上一粒种子。血树与活死人皆会尸体与生魂;吸食得越多,力量也就越大。没有极限,便如那无底洞一般。

望向十余步外血肉模糊的骨,罗艽心里没有半点同情。

只心道,与虎谋皮便不要妄想全身而退,认贼作主便要有被拉下深渊的觉悟。

她抬手掐起一个诀,又皱眉:可惜没有剑。

便是时,有人陡然从背后抱紧她。“师姐!”

大抵是疾跑而来,叶青洲微微喘着气,再满是担忧地道:“我听阮郁说你身体不适,现在可有好一些?”

便仿若一点也看不见那血树血月,眼里只罗艽一人似的,才敢一点也不关心这面前的乱象。

罗艽还未答,却听高处另有一人飞身而来,“血月深了!”

是许嘉瑞的声音。

已见血树壮大蔓延,将周围大声疾呼的官卒侍卫皆吞噬,许嘉瑞当机立断:“阿郁!你带着周空周昭越先走!”

她们有力自保,周空周昭越却不过凡人。

阮郁与许嘉瑞对视一眼,百年默契无须多言。

跃至周空周昭越身前,阮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