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与惊惧驱散醉意。王项坐在太师椅上,终于正着眼瞧了薛良。“你瞧来大有怨气哪?”王项皱起他那肥硕的方脸,冷笑道,“说说,本官做了何事,竟让你如此怀恨在心啊?”
薛良虽是跪在地上,依旧挺直腰板,报出了母父姓名。
却只得到王项茫然的目光。
薛良瞪大眼睛,“你,你不记得她们了?”
王项摇一摇头,虚心指教似的放慢嗓音。“不记得。浚县庶民那样多,死人又那样多,我如何能记清其中每一位?”
薛良咬着牙,再道,“便是彼时清都大理寺的官员在堂上与你对峙,你偷偷收买的两位证人那就是我的母父!”
“哦!”王项终于眼一亮。
他于是哈哈一笑:“我记得了!是那两个蠢蛋!啊哟,她们竟是你母父?……”
他话音落下,薛良用膝盖顶着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附身张口,咬上王项刚包扎好的脚踝。
王项发出惨叫:“啊啊啊啊啊!!”杀猪一般。
尽管薛良很快便被侍卫拳打脚踢地拉开,王项脚上,白色的裹布又沁出鲜红血色。
薛良鼻青脸肿地瞪着他。“狗官!贱弔!……”
王项立刻指挥侍卫,怒喊道:“五十……二百五十杖!看我不打死这野丫头!”
“杀你母父时,怎么把你漏掉了!呵呵,莫担忧,你今夜就下去陪她们!……”
侍卫架着薛良走出门扉。
却是此刻。
薛良忽见面前一直木质的飞虫一闪而过。
飞虫横冲直撞地来,悬在空中,似是扑簌簌地落出许多木屑,一闪,尾端便散出许多呛鼻烟雾。
挟制薛良的几位侍卫下意识掩住口鼻。
由那烟雾,薛良猛然一愣,便是另一只手轻盈地握住她肩膀。
“捉住你了。”那人道,“快逃!”
第八十五章 粟米乌官
薛良虽不矮, 却过于瘦削。是以罗艽背着她跃上屋檐时,并不觉得太吃力。
冷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
县官居所门外却震天响。
罗艽往响动处瞥了眼,登时傻眼。
背着薛良再走几步, 她在屋檐上遇见同样目瞪口呆的阮郁。
三人看着那红木的正门外, 密密麻麻的人头。
她们闹着嚷着,共抬着一柄粗壮的树干, 正撞着门。“狗官!狗官!”她们气势汹汹地喊,“放了阿良!……”
就连薛良亦看得愣了眼。
瞧见门外为首者,薛良才明白缘由。
“我晓得了。那位农妇……是原本约好为我接应的。许是久久没见到我……她以为, 以为我死在这里了吧……”薛良对罗艽解释道。
薛良眼中,罗艽还是先前障眼法下的模样。是故她并不觉得太陌生。
门外人多力量大,撞门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侍卫抵在门内,快要坚持不住。
屋檐上,阮郁望向罗艽, 讷讷道:“呃……现在怎么办?”
罗艽未应声, 却看门外人群里,竟站着周空与周昭越!
此刻的她们与浚县百姓站在同一处,居然毫无违和之感。
罗艽将薛良放下,替她解绑, 目光却盯着门外。“看、看看她们怎么想的吧……起义这种事情, 我也不懂啊。”罗艽淡淡道, 又问,“青洲和许嘉瑞呢?”
阮郁答:“守着江舫,等着接应呢。”她又从袖中拿出一只小飞虫,“罢了, 我与她们知会一声, 就说场面混乱, 但……问题不大。”
罗艽道了声“行”。
便是二人话音落下,门外的百姓撞破朱门,冲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