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世事颓恶,豺狼当道,百姓便永远在受苦。

山间风色寒。

却是周空陡然停下脚步。“坏了!”她瞥了眼自己空落落的小指,惊慌失措道,“方才我将玉镯卸下时,不小心也将扳指捎了下去……我,我得去把它寻回来……”

能让周空如此惊慌,必也是个极珍奇的物件。

旁人没多问,只道,“不急,那我们便一同回去。嬢嬢应当也不会太介意的。”

周空忙不迭点点头。

几人随即返程,熟门熟路且步子渐快,很快便再回到柴木屋。

却见木屋囱顶,竟隐隐燃起黑烟。

许嘉瑞一疑,喃喃:“我记得方才……灶台上分明空无一物啊。这是在烧什么呢?……”

便是才推开门扉。

屋内柴烟扑面,充斥着难闻的血腥气味。

几人隐约呛了声,未开口问好,却见灶台旁那满是锈斑的锅中,正躺着先前那只大黄犬。

锅中的水渐渐沸腾,滚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黄犬发出哀嚎。

却没有逃。

它分明可以抵抗,可以逃走,此刻却像是丢了魂,胡乱叫着,绝望地看着嬢嬢用锅铲狠砸自己的脑袋。

犬吠声渐弱。

张嬢嬢早就不是先前那般慈眉和善了;此刻的她像个灶台生手,毫无章法地举起破旧的铲,试图切断黄犬的脖颈。“吃肉……吃肉啊……”她喃喃着,眼里是饿极了的精光,浑浊的瞳孔似是在发绿。

而许嘉瑞她们迈进屋中时,黄犬的脑袋被锅铲生生割下,便狗眼圆睁地滚落到柴门边。分明死不瞑目。

半个时辰前,这只犬还吠过她六人而片刻以前,它吃着糕点,亦温顺地来蹭她们的衣角,几分乖巧。

而此刻屋中,柴火稀疏,锅底火光渐弱。

一条生命消逝了。

锅中的肉并未煮熟。张嬢嬢站在锅前,像是被烟熏了脑袋,整个人便有些神智不清;眼见沸腾的水歇了,她竟伸出手,扯了血肉,胡乱塞进口中。

连毛都未去除的肉,自是不好吃的。是以张嬢嬢才将肉塞进嘴中,便皱起眉,开始剧烈地咳嗽。

找水喝时,终于发觉柴门外的六人。

视线相触,张嬢嬢眸底有一瞬的惊慌失措。

她低头咳着嗽,仿似才觉察自己双手上鲜血一般猛然一愣,便无措地喃喃道,“我,咳……我……只是……想吃肉……咳咳……”

“我只是……想吃肉。……”

下一瞬。

像是被掐住喉咙,张嬢嬢捂着脖颈向后一倒。落地时,正瞪着眼,颊上隐约两道浑浊脏污的泪。

还不待旁人反应过来,她已经没了气儿;而那句“我只是,想吃肉”……

转眼,便在这满柴屋的乌烟里,散了架,散了魂。

再也无人听得见。

第八十三章 三一归元

◎入葬。◎

张嬢嬢死了。

片刻前还与她们絮絮说着话的人, 眼下已是一具仰卧在地的尸。

纵是死生知尽者,亦不免泣涕。

空荡荡的柴门旁,几人相觑, 静默一息。

是许嘉瑞最先上前, 伸手去探张嬢嬢。“没气了……没气了。”似是被满屋子瘴气迷了眼,她皱着眉, 几分眩晕与恍惚,“我们……要把她葬了么?”

许嘉瑞话音未落,山道旁遥遥传来一人的大声疾呼:“张嬢嬢张嬢嬢!”

那是一位十四五的小少年, 细眉长眼,一身粗衣,腰间一只小布包与一把极钝的宽刀。

“张嬢嬢,我看屋上黑烟……”见到柴门外几人,她陡然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