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那冗长梦里初春微风,三清山石窟一晌荒唐风月,梦中的她与叶青洲一饮一啄,画一抹缱绻春。
由着这暧昧春风,罗艽忿然闭上眼,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有什么难以言喻的感情,在心底生根发芽,又迅速破土而出。
电光石火间。
罗艽一下子想到,彼时她作为渔家小蕉,与叶青洲未相认时,意外进入这琉璃幻境的景象。
那时的叶长老可真疯。疯得罗艽眼下回想起来,仍几分心有余悸。
彼时,罗艽只将叶青洲的举措归结为幻心术造境者的通病修习幻心术者,总要几分癫狂,因为境里似梦似幻,便让人分不清真假;太容易被心里那点儿念头勾着走。
然往后再提起大抵有些怪不好意思的罗艽竟然,还挺喜欢那个吻的。
大概这琉璃身躯是叶青洲一点点捏成的,所以格外知晓这身躯点滴?吻时分明几分生涩青稚,却又好像尤其知晓该如何拿捏。
一收一放、一轻一重,皆恰到好处。
……啊!
思及此,罗艽猛一拍脑袋,暗骂:罗艽!!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罗艽咬咬牙,睁眼,便见叶青洲拥紧那不会动的身躯,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轻轻吻着。
“……”
罗艽又闭上眼。
便是此刻,罗艽闻见一股焦味。仿似何处起了小小明火。
叶青洲亦抬起眼,“腾”地站起来,满面仓皇。
竟是白木柜旁,一只烛台倾倒。
一纸书页遭殃,页角染了火光。
罗艽晃去书页面前,还没瞅一眼,叶青洲已将其揽至身侧。
本可以用灵力熄灭的火苗,叶青洲不知哪处抽了筋儿,居然直接上手,隔着长长袖子,毫无章法地乱拍。
火苗很快熄灭,书页一角却难以复原。
叶青洲的袖子倒大致无恙。
她盯着那张泛黄又发焦的纸,又走去琉璃身躯旁。
叶青洲将纸留在地上,忽对着紧闭双眼的身躯骂道:“骗子!”
“……啊?”罗艽满腹疑惑。
她飘飘然上前,又飘飘然瞅那纸头一眼。
那书页上分明是谁的八字。
罗艽眯了眼,嫌弃道:这人谁啊,八字里一半是木!好生可怕。
而更让她害怕的,是面前显然阴晴不定的叶长老。
上一瞬皱眉而骂的青洲,又陡然跌坐去地上,眼一垂,整个人便拖出哭腔。“师姐,我是不是做错了?倘若百年前春夜,我没有去找师姐,师姐按着三清的‘正道’走下去……”
几分啜泣,一抹眼泪,又道,“可是不那么做,师姐根本不会多睬我一眼。师姐,错的是你。”
罗艽:“……”
叶青洲再道:“师姐。心悦没有用,等待没有用。我与你说了那么多次心悦钟情,你全当耳边风。师姐,你永远那样狡猾。”
“我……”虽明白此刻叶青洲应当听不见她声音,罗艽仍是叹了口气,“好啦,好啦。师姐错了嘛。”
说罢,罗艽伸手,要抚上叶青洲发顶。
可并不如意料般魂灵穿透躯壳罗艽的手,竟真真切切地抚上了叶青洲的发!
犹疑间,罗艽一个激灵,便瞧叶青洲循此动静一愣,陡然抬起头。
视线灼灼如炬,正对上罗艽双眼。
罗艽懵了。
她只心道,这幻境也忒随心所欲,上一刻还是一片阿飘,眼下又回到这琉璃身躯里啦?!
却是叶青洲红着眼问:“师姐,你方才说什么?”
罗艽怔在原处,手也忘了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