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罗艽本以为三清道人提起曲姐姐不再回山,是为了让叶青洲继续住在山南。

可眼下,好像一切又回到原轨。叶青洲住回山北,罗艽继续一人一居。

也好。她心道,一人住着更宽敞。

可不知怎的,抬起步要向反方向走时,罗艽心里忽落出一丝不舍。

昨夜与叶青洲挑灯读的书册,还剩许多没看完呢。

心里无端生出些怅然,罗艽下意识再往山道一回望。

回眸的瞬间,她见山道远处,那小小的身影将手中包袱一丢,“噔噔噔”跑来。

停在罗艽身前时,叶青洲眉上喜悦未消。“师姐,今日我和师娘回山北去,她要与我说些事。明日七寸台见,明晚、明晚我与你一同回山南。”她微微喘了气,“明晚,又能和师姐住在一起啦。”

罗艽望着她时,叶青洲蒙了雾气的发梢正落下一片雪。

小小的水珠在夜色里划出痕迹,好像一颗星。

竟让罗艽隐隐有些失神。

“怎么不说话?”叶青洲见状佯怒,便撅了嘴,“师姐莫非不想再与我一块儿住?是嫌弃我在榻上占了太多位置,还是嫌弃我耗了太多灯油?”

望着眼前人气鼓鼓问话的模样,罗艽失笑道:“没有。不嫌弃。”

“相反,我很开心。”

*

次日罗艽将三清道人约在后山,给她指了彼时一剑劈开“棕熊”的山林。

罗艽添油加醋描绘那时场景,再献宝似的递上当时收起的白虬。

三清道人意料之中地毫无反应。

“做得不错。”她只道。

“所谓白虬,就是一类蛊。这棕熊被下了蛊,又回我三清山作乱。”

“罗艽,关于蛊虫,我未教你太多。……”

罗艽细细听着,偶尔应几声,忽而有些怀念从前的师娘了。

脑海中闪过许多许多年前,她十二三岁,初来乍到,苦练基本功的时日。

那时课业虽也灵力与剑术双管齐下,但剑术课上,三清道人不允许小罗艽使用一丁点儿灵力。

学会握剑后,三清道人带她走向后山矮矮竹丛。“在剑不触到竹丛时,常人使出最大气力,其剑气,最多削落竹丛三尺。”彼时,三清道人道,“但修道者无论是否善剑运起灵力,亦可用剑气扫断五尺。”

小罗艽问:“那岂不是很方便?”

“是很方便。”三清道人瞥一眼她,“所以往常修道者,多懈怠于技艺。”

“但是,罗艽。”她又道,“我带你上山,是因为你根骨上佳。千里陂那‘破庙’里,你也说过,会全心全意练剑。”

小罗艽道:“是。”

三清道人:“那么,你就不能追求所谓的‘方便’。”

小罗艽又道:“好。”

三清道人于是将桃木剑丢给她:“练吧。”

“试想,倘若,眼下你封了灵力,却也能用剑气将竹丛削去十尺,加上灵力,岂不是百尺?”三清道人掀了掀眼皮,款款道。

小罗艽握剑的手一抖。

她被三清道人话语里跳跃式的数值惊了惊。

小罗艽开口,弱弱提醒道,“师娘……我封了灵力,不就成了所谓常人了吗?您刚才不是说……常人最、最多三尺吗?”

“罗艽。”三清道人说,“你天生剑骨,可用常人之躯,达修道者至境。”

小罗艽心道:什么修道者至境!修道者不也才五尺吗!而且十尺、十加十,又不是十与十倍,怎么、怎么就忽然成了一百尺啦!

但她啥也没敢说。

三清道人拍拍她,“今日竹丛第一课,定个小目标。封了灵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