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许久没等到下文。

“这就没啦?”曲儿追问,“你的故事呢?”

“我敢讲,你敢听吗?”胡月轻笑一声,怪看不起人的。

曲儿气鼓鼓地道:“有什么不敢听的?”

半个月里,曲儿瞧见这胡月浑身是伤,大大小小的伤疤布满四肢、背部,与面颊,曾好奇问一问她身份,只得对方一声邪气的笑。“我曾是个杀手。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她道,“离我远些儿。”

曲儿半信半疑。

胡月忽而吹灭油灯。

黑暗里,她那双亮丽的眼睛炯炯有神。

“我与你说了,我曾是个杀手。”胡月的声音有些沙哑,是久痨缠身的表征。

“许多年前,我曾经做过一桩,特别有意思的买卖。”

曲儿“嗯”了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呢。

胡月道:“锦官城往南,有座非常华美的城池。那里官员身缠万贯,平时把黄金咬着玩儿。”

“但城外南洼,却住着许多叫苦不迭的钦拨户。她们苦耕一整年,岁末,却要把东西都交给城北的老财东。犹记一年收成不好,老财东却变本加厉地克扣。”

“许多人去老财东门前哭啊,闹啊,也去那官大人府前求。彼时一位老妇,去官大人门前跪了又跪,仿似也没拿到些什么,那官大人却派着府里几位壮丁,拿着藤条去往南洼老妇家中。老妇当晚便咽了气。”

“可苦命着烟气的,何止她一位呢?”

夜色里,曲儿大气未敢出。

只觉着胡月那几声沙哑的话,落在黑暗里,好像一声声叹息。

胡月道:“那年冬一过,茫茫大雪里,几十户人家只剩下二十个人头。”

“那二十个人,每人一个铜板,向我买乌官与贪财东的两条贱命。”

“我记得,乌官府上还有位会耍剑女子,大抵是乌官的妻子。她们有个年纪极轻的、佩着雀儿簪的女儿。”胡月淡淡道,“事实上,那乌官不过一位酒囊饭袋,杀他并不费劲。但碰上那耍剑的女子,就有些吃力了。”

“万幸她也许久未摸剑了,如同一只被久久圈养的雌鹰,早就在这朱玉的笼里没了脾性,羽翼亦颓色。”

“别的再记不清了。只记那日大火滔天。”胡月半趴在榻上,语气无波无澜,瞧着曲儿的那双眼,仿似还带了些笑意。

“对了。我忽想起来。”

缄默片刻,胡月忽而又道。

“那乌官府中,戴着雀儿簪的小女儿,好像也叫什么……”

“小阿洲?”

作者有话说:

迟了,抱歉。这章发红包(尝试安抚心情)

我昨天做梦,梦见这篇文自己完结了,躺在完结榜上,五十万字,还有好几篇番外

第五十一章 御剑

◎情意绵绵剑。◎

次日天光正好, 前夜的新雪也融了大半。

寝居门前斜阑飞雀,皆被天光镀一层金,檐下滴漏水帘, 亦混入许多泥脏。

师娘下山的第二日, 罗艽带着叶青洲,俩人仨剑, 风风火火又去了七寸台。

山道上,几位大娘迎着朝阳与她二人寒暄。

“小艽,带着师妹去练剑哪?”

“是啊。”罗艽笑着对她们挥起手。

“师娘这些天不在, 我和师妹得互帮互助呀。”

大娘们笑着散开来,为罗艽与叶青洲让出上山的空道。

叶青洲讷言,行进时缩在罗艽身后,活像个初次上街的小孩儿。

却是人群里一道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叶青洲脸上。

那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 瞧来已近耄耋之年。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