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以为文昭是被家里人绊住了,一时半刻无法脱身,但他总会来的。

我躺在病床上,等了一天又一天,麻醉的药效过了,疼得汗水洇湿了床单,漫长的治疗让我在清醒时都不愿意面对这个世界。只有想到文昭,我才有勇气睁开眼睛,可每一次睁眼,都是失望。

我心急如焚,好像一个被与世隔绝的人,活在今生和来世之间,却是生无来路,死无去路。可越是心急,伤好得越慢,虽然从加护病房回到了普通病房,情况也是反反复复,大多时候都是昏昏沉沉的任人摆布。

内伤加上外患,让我寸步难行,稍有动作就疼得没法呼吸,偶尔还会咯血,经常是话说不到几句就昏死过去。

我不止一次想,我为什么活着?这么痛苦,又这么难熬,每天过得生不如死,到底有什么意义?可是,老天既然没让我死,我就只能活下去。而且我还没见到文昭,我怎么也要活下去。

等我的状况稍好,能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整的时候,我已经在普通病房又住了一个月。

我彻底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护士帮我联系文昭。可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口径一致地告诉我现在不宜操劳,也不适合见任何人。就算我再三请求,也无人理睬,更没有人帮我联系我的朋友或者家人。而我也到此时才发现,我所在的这家医院,根本就不在市区。

我到底在哪儿?又是谁把我送到这儿的?自从我住进来之后,除了医生和护士,在我所住的病房区,我甚至没见过其他病人。

最奇怪的是,我是那场车祸的伤者,也是受害者,可是从来没有警察和交通部门的人找我询问那场事故的经过。不知不觉之间,好像整个世界都把我遗忘了。

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刚刚恢复正常思维和语言能力的我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我被软禁了。

时间转眼到了三月初,我在医院住了近两个月,终于可以下床活动。整个新年我都在病床上度过,当我坐在轮椅上,再一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我对“劫后余生”这个词又有了全新的体会。

随着我身体的好转,我被人从医院转移到了一个更为隐秘的地方。我不知道这里的具体位置,当我的主治医生向他的金主交代病人可以回家休养之后,我一觉醒来,已经被安置在这栋别墅中的一个房间里。

这间房间显然早就被人布置过,等同一个大型的病房兼急救室,医疗设备一应俱全,值班护士在隔壁的房间二十四小时随时候命,就跟那家医院的情况一样,她们只负责照顾我的身体,对我的求救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凌靖推着我在花园里晒太阳,北方的三月,冰雪消融,太阳虽然有了暖意,但风还是冷的,真正的春寒料峭。我穿得很厚,但很久没活动,难免气血不顺,被风一吹,腿就刺痛得厉害。

他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盖在我的腿上,“冷了吧?要不我们回去?”

我看着他那张若无其事的脸,第N次很诚恳地对他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是非法禁锢。凌靖,你是不是疯了?”

他笑了起来,把大衣仔细盖在我腿上,“自从你有力气说话,你就反反复复只说这一句,都说了半个月了。小夏,你累不累?”

看着他雷打不动的笑容,我感觉自己在崩溃的边缘。

从我有力气说话开始,我就对身边每一个人说,我被软禁了,需要他们的帮助。每一个被我求助的人,无不耐心地听我说完,然后笑着嘱咐我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照顾我的护士甚至还十分感慨地告诉我,凌靖对我到底有多好,在我重伤期间他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我,我在加护病房昏迷了十四天,他就在外面守了十四天,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听她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