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只有我知道,这样的情景,在我的梦里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然而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是真实的。
他抱着我默默地流泪,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这个男人哭。平时那么高傲,那么目空一切的人,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哭起来总是像个孩子?也不明白他的眼泪为什么总是这么重?重得让我难以承受。
我的眼睛模糊了,伸出手抱住他的背,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说:“我不喜欢他,你不要听他说什么,以后只听我说,只听我说,好不好?”
我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着床头柜上的药瓶,大约有七八瓶,有高有低,有大有小,这就是文昭这些日子吃的药?这些药能治好他的病?
他贴过来吻我的肩膀,手掌摩挲着我赤裸的背,掌心炙热。
我转过脸,摸了摸他像松针一样的头发,“文惠让我来是为了帮你,可我现在怎么觉得……我好像越帮越忙呢?”
他低头吻住我,唇齿缠绵间,他低声呢喃着,“没关系,明天可以重新开始。不过明天你要睡另外一个房间,否则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我转过身抱住他,小声说:“要不我们回家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你也不是很严重。文惠说那些药都是治疗抑郁症的,对身体伤害很大。你不要再吃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身子一僵,随后摇了摇头,“不行,你不明白,因为这个病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只要心里有压力,或者是情绪低落,脑子里面想的都是那件事。可做过之后,我又觉得自己很差劲,很无耻。可下一次还是这样,这几年我的脾气越来越差,情绪越来越难控制。这根本不正常……”
我心里一疼,用下巴蹭了蹭他的侧脸,“我没觉得你不正常,你对自己的要求太苛刻了。都市生活压力大,每个人都有点心理疾病,这没什么。”
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上,叹了口气,“小夏,你还是不懂。你不是我,你不知道这个病有多可怕。我身体里就像住了一只野兽,你根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扑出来,会伤到谁。我不想继续下去,不想再这样反反复复,那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我更怕自己不小心会伤到你,就像那天晚上……我知道自己做得有多过分,可我控制不了,根本控制不了,就是控制不了。”
他在我耳边喃喃说着,听到他沮丧到了极点的语气,我这个“受害者”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只是听着他的话,那段渐渐淡忘的记忆也被我掀了出来。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我发现很些事情,其实我都没有弄明白。
“我记得那天晚上,你喝了很多酒。你平时喝酒也算有节制,那天到底是怎么了?”
文昭深深地看了我一会儿,才说:“那天晚上秦暮送你去医院之后,我们就散了。凌靖说太闷不想回家,我们就到酒吧继续。然后他对我说……他很喜欢你,你们相处得好像也不错,还给我看了他给你拍那些照片。他对我说,如果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就该放你自由。还说,一个女人如果不爱你,就算每天跟你在一起,她也不会把你当成自己的男人。不然她有了事情,不会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你这样勉强她,又有什么意思?”
原来那些照片凌靖用来干这个了,他可真是一点都没浪费。他当初信誓旦旦地承诺,不会随便使用那些照片。他的确没“随便”,他全都用在了刀刃上。
我无力地看着眼前这个抱着我的男人,我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了?每天朝夕相对的两个人,居然被一个外人耍得团团转。
可转念一想,论心机,论狡猾,文昭怎么会是凌靖的对手?就算把我们两个捏在一块儿,只怕都不够凌靖一个人玩的。
我对文昭说:“这种事你只听他一面之词?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