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手指,被恕一包得像根冰棒,喃喃地说:“以前觉得,人最大的恐惧就是绝望。这一会儿才明白,其实最大的恐惧,是在希望中一点一点绝望,这种感觉就像被人凌迟。可灾难不会因为你恐惧、害怕、担忧、焦灼、愤怒……就远离你。逃避、恐慌都不是办法,问题来了就要面对。退一步说,你堂哥如果真的回不来了,我总得撑下去。”

恕一看了看我,轻道:“小夏,你没发现,你越来越像堂哥吗?说话的方式,思维的模式,看人的表情,越来越像。”

我微微一怔,摇头苦笑,“如果真的像,今天就不会被他们那样欺负。我刚才坐在那儿,心里还在想,你堂哥教过我,占理的时候别露怯,撒谎也要理直气壮,只有这样才能镇住场面。我没他的道行,要是你堂哥坐在那儿,都不用说话,皱一皱眉毛,那些人只怕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可又一想,如果他在,怎么会轮到我坐在那儿?咱们又怎么会遭遇这些?”

恕一只叹气没说话,我想起了什么,又对他说:“恕一,你觉不觉得他们今天的态度有点反常?昨天还一个个和蔼恭谨,怎么今天忽然就不一样了?”

恕一说:“可能有人在背后做了一些小动作,挑唆他们来探咱们的虚实。那些对堂哥不满的,居心叵测的,平时都掖着藏着,如今大难临头,大约都在蠢蠢欲动。任何一个组织都是这样,平时看不到的问题,危机时会慢慢暴露出来,所以咱们更要……”恕一还要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

我们相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激动和希望。

负责追踪信号的技术员向我们示意,恕一按下免提键。一阵嘶嘶啦啦的杂音之后,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夏……”

是韩棠的声音,可是比起两天前,明显虚弱了很多。他还活着,但一定是受苦了,那些人到底把他怎么了?

我的心就像被人整个揪了起来,“是我,你怎么样?”

有人说话,却不是韩棠,是之前听到的那个冷漠刚硬的嗓音,用有些生硬的汉语说:“他还活着,人没死。想要他回去,再转五千万美金过来。”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好像有一道白光炸开,炸得我魂飞魄散。

再转五千万美金?他们根本没诚意……

恕一刚要说话,我先他一步说:“一千万,港币,再多一分我们都不会拿。而且明天日落之前,我们就要见到人,否则一切免谈。”

恕一惊讶地看着我,对方似乎也很惊讶,隔了一会儿,冷笑道:“人在我手上,你凭什么跟我讨价还价?”

我深吸一口气,捏裂了指尖的伤口,用疼痛来提醒自己冷静,“人在你手上,可是钱在我手上。我怎么知道,我付完这五千万,你们不会再让我付五千万,直到诈光我们最后一分钱,然后送回一具尸体?就一千万港币,多一分我们都不拿!”

“好!你们不给钱,我现在就一枪打死他!”

话筒里传来拉保险栓的声音,恕一紧紧按住我的肩膀,我咬了咬牙,“你可以打死他,那样这一千万你一分钱都拿不到,而我会用他余下的全部财产做悬红,买你的人头,包括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对方笑了一声,语气轻蔑,“吓唬我?你凭什么?”

“凭他死了之后,我可以随意支配他所有财产,凭我们帮内有八万会员,凭我们韩家庞大的关系网,凭我报仇雪恨的决心。”

“好,你们不给钱,我就每天在他身上割一个部件,然后给你们送回去,直到你们给钱为止。你最喜欢他哪个部位?耳朵?鼻子?眼睛?”

我呼吸一窒,恕一沉默地看着我,我闭上眼睛,“如果这样,我们就当他已经死了。他是什么人?你弄残了他,你还敢把他放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