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着什么急呢?拉维尔不明白,就像他想不通打开门看见图耶时,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从何而来。他暗暗松了口气,抚了抚凑过来的烟黛,洁白柔软的耳羽从指尖滑过,烟黛轻轻啄了啄他的手指,赤红双瞳狡黠灵动。
“你知道为什么吗?”拉维尔低声呢喃,他不需要烟黛回话,自言自语而已。说完眉眼一敛,又是无波无澜的安然面色,仿佛从未有过半点慌乱。反正已经请过假,拉维尔上午不打算再出去,他在图耶房门口站了一会儿,索性找了根发带将头发一盘走进厨房。
图耶是被香味勾醒的,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囫囵觉,半梦半醒间闻到股浓郁的黄油香。哨兵新陈代谢很快,尤其他还在养伤,身体要自我修复,对能量的需求非常大,早晨吃的东西没一会儿就消耗光了。他吸吸鼻子,循着味儿起身往出走,就见拉维尔站在灶台边,背对着他。
烤箱里亮着灯,里头发出滋滋冒油的声音,拉维尔手底下切正着什么,银发怕沾了油烟,在脑后盘成个松垮的发髻,不听话的几缕顺着耳后落在白皙后颈,透出平日看不见的慵懒散漫。他系着围裙,两条绳在腰后打了个蝴蝶结,勾勒出紧窄腰线,图耶喉头滚动,不知是为了玉盘珍馐,还是有美一人。
拉维尔侧过身开冰箱,瞥见图耶的身影,说:“我做了点吃的,马上就好,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点沙拉垫肚子。”哨兵的体质他再清楚不过,图耶身受重伤,需要多摄入热量,拉维尔做了不少配菜和主食,还剩最后一道奶油蘑菇汤。
他端了碗蔬菜沙拉放在中岛台上,又转回去继续忙活,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这些事。美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图耶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发呆,惊愕之下一时都顾不上咽口水。让拉维尔为他洗手作羹汤,图耶没想过这事儿,他以前甚至觉得这人是不用吃饭的。
拉维尔生得姣好,面部轮廓算不上刚硬,又留了一头及腰发,美则美矣,却很容易显得女气。可极少有人真会把他看错,且不提身高,最扎眼的还是他眉目间疏星朗月般凛然不可攀的气质。他是皎皎云中月,皑皑山上雪,哪里会和人间烟火扯上关系。
图耶都不敢去动那碗沙拉,虽然看起来卖相不错,但他真怀疑这玩意儿能不能吃,拉维尔和做饭这两个词不应该风牛马不相及吗?
拉维尔回头看着图耶盯着蔬菜沙拉惊疑不定的眼神,觉得好心没好报:“放心吧,我从十五岁开始独居,做了十几年的饭,吃不死人的。”拉维尔虽然没有读心术,但他们之间的精神链接还在,图耶是哨兵不怎么敏感,他作为向导轻而易举就能猜出图耶心里在想什么。
被戳破想法图耶也不尴尬,他若无其事地拿起刀叉,有一口没一口地嚼草,比起蔬菜,他还是更喜欢吃肉,但拉维尔都这么说了,不吃有点太不给面子。听拉维尔提到过去,图耶突然觉得有点不公平,拉维尔对他的了解只怕比他自己都不差,可他对拉维尔几乎一无所知,这算什么?
图耶也不是想故意打探,随口闲聊似的问:“你怎么十五岁就一个人住?”他记得芬利说过是被拉维尔的爸爸资助长大的,他这通身矜贵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不至于没人照顾吧?
拉维尔盛好汤,把烤箱里的核桃派取出来,拿着餐刀在上面比划:“我觉醒比别人早,圣所是寄宿制,大学部可以申请单人宿舍,就一直这么过来了。”
“十五岁上大学啊?你挺厉害的。”图耶有些悻悻,他没接受过系统教育,十一岁才知道自己名字怎么写,到现在也只是个半文盲。
拉维尔低头笑笑,他们难得这么心平气和地聊天,都收敛了各自的锋芒,仿佛两个普普通通的朋友。他很喜欢这种不带敌意的氛围,神态放松不少:“我没事的时候喜欢看书,比别人多用了些心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