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里的红烧肉我一口没动,看这架势今天我主大,于是我把红烧肉如数拨到姜卓碗里,我对对面的男女主角说:“我不喜欢吃肥肉,吃了会呕吐。”
许朵朵立刻打捶了姜为民肩膀一下道:“早说让你做鱼香肉丝,现在好了,做的饭孩子都不乐意吃。”
今天是几号来着,太好笑了,我要记录下来。
“下次阿姨给你做瘦肉的,啊。”她的“啊”好像在给姜卓喂奶的时候发出来的,充满一种母性的殷切。
“牙套,”姜为民插嘴,“是借你呼机的那位同学带你戴的吧。”
我点头。这才是正题。
“他叫什么?”许朵朵问得急了,又连忙补充,“年前还送你回来,让你吃让你住,我们总要记个名字感谢他。”
“他叫晁鸣,日兆晁,口鸟鸣。”
姜为民和许朵朵对视一眼,再看向我时已然笑开花。
“点点,爸爸求你帮个忙。”我爸说。
【2000】13
记得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姜为民带我去公园捕蝴蝶。北门凉亭旁有一丛开得正艳的马缨丹,上面的蝴蝶巴掌那么大。在那之前我见过最多的就是菜粉蝶,长得跟蛾子似的,唯一的优势就是多,哪哪儿都能见到。那天我在花簇里碰见一只漂亮的黑蝴蝶,翅膀边缘繁杂,有孔雀绿的眼对。
比菜粉蝶好捕捉,因为往往越大的东西行动就越迟缓,它停在一朵怒放的马缨丹上,口器蠕动。
姜为民用手捏住它的翅膀,它就无法再飞了,让人既可怜它又想摧毁它。姜为民统共捉到四只,还有两只黄凤蝶和一只不知名的偏蓝蝶。
回到家的时候蝴蝶已经奄奄一息,只有触角在颤。我有本很厚的《基督山伯爵》,是我妈送我的十岁生日礼物,那时候太小我读几页就放弃了。姜为民把蝴蝶们夹在间隔的书页中,我确定他合上书本的时候蝴蝶还活着。睡觉前我翻开,蝴蝶标本的黄色内脏被如数挤压出来,盖着那些充满复仇惊悚的文字上。
晚上书就放在我床头,我却吓得不敢动,被子遮到眼睛下面。基督山的故事成了蝴蝶的死亡陈列棺,成了尸体盛宴,为什么我不敢动,因为我觉得自己置身于昆虫太平间。
现在我躺在出租屋,即使把窗帘拉得严实,可还是能借着隐约的光看见放于床头柜上的方正盒子,蝴蝶的尸体、钢笔的尸体,它们都被残忍地对待过,开膛破肚、砍下头颅。
现在五十八元买不到好东西了。
什么时候摔坏的,从前我告白那天,亦或是这几天?我不明白。高中时期我从来没做过伤害晁鸣的事情,在那件事之前也从来没表露过自己的情绪为难他,我认为他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即使我几倍地更甚于他,都无所谓。他在报复我,报复我当着他的面把黑石头扔进池塘,所以也要立即毁坏我送他的东西吗。
他热衷冷暴力,热衷羞辱我,我从枕头底下拿出洗好的照片,一张接着一张看。我也要羞辱他。
但凡有点智慧的人都知道,任何决定都要三思而后行,且不可以做在深夜。可是到我身上这条真理就行不通似的,睡觉前我做了这个决定,即使经过整整两天的思考,到第三天我仍旧没有后悔。
周四。
人没走完,我把书本和笔囫囵塞到包里,向讲台上的晁鸣走去。他正在将眼镜放进眼镜盒,随后开始整理教案。
“晁鸣。”我喊他。
晁鸣睇我一眼。
我把手里攥的钢笔盒子丢到讲桌上,问:“有意思吗?”
晁鸣完全不受我言行的影响一般,甚至还笑了下,“你不是最喜欢搬以前的人和事出来吗,我跟你学的啊。”
我根本都不想再提什么“这是我送你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