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我好像突然平静下来,谁是跟我一条线上的蚂蚱,谁是烧死我的太阳。

我顺着施奥的劲起身,挨着他站好。施奥见势箍着我的腰,我温顺地靠着他,尽量说好话抚平他:“对不起奥哥,我刚说话没过脑子,我们先回家。”

施奥气得不轻,但声音却放低了许多,只有我能听见:“回家?回你哪个家,回你那个王八蛋爸爸家,还是回你为了犯贱租的家?”

“回为了犯贱租的家,好了吧,别气了。”

我给张心巧打电话,让她来把炒冰摊收一下,然后我捂着施奥杠在我腰部的手臂往公交车站走。施奥偏和我作对,把我往另一个方向带,等我到的时候才知道他是开车来的。

“你从临城开车到上城?”我被他塞进副驾驶后问。

施奥没理我。

“几点来的?”

还是不理我。

“很累吧?”我装模作样给他按按肩膀。

施奥不耐烦地把我的手拿开,打火拉手刹,车速直接压大。我猛地往后靠,“哥你慢点…”

那时候已经不早了,施奥带我到五环去。西区有条很宽敞的公路,现在一辆车也没有,施奥就最大速在上面撒气。我有点害怕,就施奥这样,敢出来一辆车我俩就死定了。

全程我都闭着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感觉车慢下来。我睁开一只眼睛偷瞄施奥,发现他也在看我,随后又把目光收回去。

“还气呀,别气啦。”我说。

施奥最后狠狠长按喇叭,再把车往回开。我低头玩安全带的栓,也不再说话了。

“你租的哪儿?”施奥终于忍不住了。

“啊?”

“我问你,你租的公寓在哪儿?”

我知道他是不生气了,这么些年,施奥生气的时候就不说话,只要说话就代表他已经原谅我。

我笑着告诉他地址。

他很无奈,是我对不起他。

【1993】06

紫色、绿色、红色。

头顶的蹦迪球。

“你怎么不过去!”施奥扯着嗓子喊,“他们”指的是晁鸣那边扭作一团的青年。

“什么?”

“我说,你怎么不过去和他们一起玩?”

施奥的举动很奇怪,我根本不明白他来找我做什么,我们才刚刚认识。他的手还在我腰上放着,头跟着音乐鼓点摇晃,我抬头看他,看见他被汗水打湿亮晶晶的鬓角。

“我和他们不熟呀!”我也吼着说话,“你呢,为什么不过去?”

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做的动作轻飘飘,说的话轻飘飘,什么都不过脑子。施奥也是一样的,眼睛半眯,颧骨有点发红,他刚才桌子上可也没少喝酒。

“他们都有对象!”施奥的手向上,和另一只手一起轻握在我胸的两侧,然后弯腰在我耳边说,“可我没有。”

我不是傻子,也没到喝断片的程度,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一群人里只有他没带女伴了。施奥的头发又热又湿,顶在我脸颊上扎得慌,手又扣着我的肩胛骨。第一次有男人离我这么近、同我做这么暧昧的事,我有种轻的厌恶,可这种微乎其微的感觉很快就被酒精腐蚀,转眼生出另一种高高在上的快感。

“你呢,姜同学,有女朋友吗?”他见我不说话也不反抗,嘴巴离我的耳朵更近。

我推开他,手臂伸直,两只手撑在他的肩膀上,调情的姿势。

“我没有,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大声对施奥说。

施奥嘴角往上勾,头往DJ那边偏了一下,右耳的耳钉在灯光下极快地闪,“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晁鸣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