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让她有一丝微妙的怒意,他的平静无波,甚至冷淡自若,将她的慌张衬得有点可笑。

隔了大概两三秒,他朝卫生间走去,林惊墨不明所以,接着,看到他手指拎着自己昨天穿的衣服,居高临下的在她眼前晃悠两下。

“你指这个吗?”

一夜过去,衣服上味道散去大半,但还是酸爽无比扑面而来,林惊墨顿时一股呕意上涌,脸一下红透,什么难以名状的纠结都没了,只剩下丢脸。

也真是难为他了,把这种罪证留到现在,估计就为了等她无地自容恨不得扒条缝钻进去的这一刻。

程耀司看她双颊越来越红,他再瞧下去都有自焚成灰的趋势,终于放过了她,转身穿衣服去餐厅。

林惊墨十分钟后出来,睡衣下面穿了内衣裤,幸而他的上衣长,到她大腿像睡裙。

她本意是不想跟他一起吃早餐的。

他们俩这奇奇怪怪的关系,说朋友不像朋友,说敌人又不是敌人,说合作对象早崩得不行了,坐在一起吃饭听起来就很诡异。

她的手机和包包大概率拉在会所里,想借他手机一用,她一晚上联系不上,周老师珊姐可能都急疯了。

想到周砚征,林惊墨呼吸一滞。

昨天晚上的过程不清不楚,他既然装傻,她也不能再问,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耀司正在慢条斯理的吃东西,林惊墨一瞥桌上,这人的饭菜比她想象中要简单很多,小包子,白粥,油条,两碟清淡的菜,她视线右移,忽然定住。

那是什么?

白色的瓷盘里摆着两个油纸袋,街边小吃常见的那种,里面探出来金黄的饼和青脆的生菜。

鸡蛋灌饼?

林惊墨有点惊讶,她以为程耀司是那种早上咖啡配三明治可颂,作风很西派的人,没想到这么接地气。

只是,林惊墨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总觉得这饼看着眼熟,很像自己高中吃了快三年的那一家的摊位。

他家灌饼选择性很少,只夹生菜里脊或者炸香肠,但酱料味道调得很好,冬天林惊墨怕冷不愿意下去吃早餐,叫同桌帮她带,十次有八次就那一句话:“鸡蛋灌饼,一点辣椒,夹里脊。”

林惊墨眼睛勾在那两块卷起来的饼上面,有一股冲动,很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里脊。

她很专注,自然看不见,程耀司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用饭,视线凝在她脸上,拿筷子的手稍稍用了下力。

“爱吃就坐下来吃。”

他冷不丁出声,从发现她醒来到现在,语气一直不冷不热,但这一句,好像有点不一样,林惊墨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反驳:“谁说我爱吃。”

这时,阿姨进来,远远看了林惊墨一眼,先前她在程耀司怀里醉醺醺的,也没瞧清,这一看,乌发雪肤,晨光中清澈透亮,跟画一样,一敛视线,她走到程耀司跟前小声道:“先生,管家说下面有个姓周的先生要见你。”

她话说得单纯,实际上管家那个意思,对方很强势,如果他们不放行,姓周的就要闯了。

程耀司捕捉到林惊墨听到“姓周的”这几个字时眉毛一跳,他刚刚稍松的神情立刻冷下来,“让他上来。”

林惊墨扭头看向他,程耀司垂眸喝他的粥,明明姿态正常闲适得很,但林惊墨却看得心惊肉跳,感觉他像台风席卷前平静的天海交界处,只剩模糊的一团影子,看不清交界线,随时随地要给世界来一场毁灭般的爆发。

阿姨去跟管家回复,林惊墨忙跟在她身后说:“阿姨不用了,我马上下去,他是来找我……啊……”

她刚走出去几步,听身后椅子在大理石地板上拉出一道刺耳的声音,接着,整个人被他掐住腰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