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青渠很想说他是在说气话的,他还只是在跟自己闹别扭,然而,他去捧过丁家良的脸,看他的眼睛。
那里曾经让他无比欢喜的真诚热烈,如今被冷漠麻木取代。
“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的吧,丁家良!”
他拉长丁家良的名字嚎叫,剧烈摇动他的肩膀,惶恐地干笑着,丁家良仍是反应冷淡。
宴青渠急了,慌不择路地又要去吻他,丁家良不躲,眼神如冰锥一样刺进他的心底。
他的声音很疲惫,有种要结束一切的自暴自弃,“宴总,是还想再来一次上次那种事?”
他冷哼:“也是,宴总财大气粗,想对我做点什么我也没有什么力气反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想怎么样,随便你。”
他耷垂在身侧的两手动了动,摸上了自己家居服的下摆,往上卷起,直接主动脱起了衣服。
明明丁家良之前还那么排斥自己跟他亲近,此刻,他干脆地像一个根本不在乎的旁观者。
宴青渠太过错愕以至呼吸一窒,紧握丁家良肩膀的手臂无力滑落下来。
被他架着肩膀的丁家良失去支撑,嗵一声跌坐在床上。
他机械地继续着脱衣服的动作,越来越快,很快,全身上下就剩了一件内裤,他摊开身体往床上一趟,看似任凭宴青渠予取予求。
“来吧,宴总。”
丁家良的眼睛空洞得没有焦点,灰败颓废的脸色,在灯下明晃晃的,宴青渠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没了底气,他浑身发抖,不敢向前,反而一步步后退着,想逃离这里。
逃离说着不喜欢他了的丁家良。
他奔出门外,踉踉跄跄地跑到地下室,对着一墙的酒,随手拿一瓶就往嘴里灌。
现在,他最好更醉一点,希望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他醉后的幻象,还有抵抗,他快要抑制不住的游走全身的难受痛楚。
可是事与愿违,酒精麻醉不了他被丁家良的决绝刺痛的心,他无比清醒地,甚至不由得回忆他们曾经那些美好的时候。
宴青渠确实看不上丁家良。
刚开始是做寻求刺激的打算,丁家良认错了他,他将计就计,获得一个虚假的身份,来给这段纯粹的肉体关系上加一点刺激。
他受限于自己的谎言,在跟丁家良见面时束手束脚,却也有意外收获。
他长相平平,干粗活的筋肉身材,比他好的他也不是没见过,人穷,穷酸气就充斥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是难以摒弃的本能。
宴青渠不能理解,甚至嫌恶,丁家良一身衣服穿四季,出门要看天气预报,要是下雨,就不能穿他那双磨破了底的鞋,稍微吃点贵的就想跟他aa,那种一股樟脑丸味的酒店,他住起来还操心房费太贵。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锱铢必较的人,在他难以理解的感情世界里,竟富可敌国,而自己变成了被施予的一方。
原来就算他没有钱没有高不胜寒的地位,依然有人会满心欢喜看向他,会愿意为他冒险出头。
在他那个复杂的大家庭里,人人都是人精,人人都向地位和金钱看,无价的情感是奢侈虚无的东西,连秦云笙都对此悭吝,要把这些跟他的功课,跟他做出的成绩挂钩,做交易。
他让宴进军高看一眼,他给她长脸,秦云笙才会相应地对他表露出一点关爱。
而一无所有的丁家良,却不计回报地全部诚挚地给予了他。
他后知后觉,想通了他为什么没有勇气亲口对丁家良对坦诚自己的谎言。
他害怕的是丁家良会生气,然后把这美好的一切收回。
可是最终,他也没有逃脱轻视和撒谎的惩罚。
宴青渠瘫倒在沙发上,举高自己的左手,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