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打了一个呵欠,道:“今天轩之不外借,下午他要和我去献福寺听义净禅师讲经。”

元曜不想和白姬去听经,想和韦彦去饮酒赏花,但是又不敢多言。

白姬瞥见元曜郁闷的表情,眼珠一转,笑道:“但是,如果韦公子买下货架上的醍醐香,轩之下午可以跟你去贵府送香。”

韦彦苦着脸道:“多少银子?”

“十两。那可是一大盒哟。”白姬笑道。

“明明被光臧国师用去了两把。”元曜以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嘀咕道。

韦彦一展折扇,道:“十两银子?倒是比上次买便宜一些。”

白姬笑道:“不是十两银子,是十两金子。”

韦彦嘴角抽搐,道:“你还是去抢吧。”

白姬笑了,“韦公子又说笑了。”

最后,韦彦和白姬还价到五两金子,才带走了元曜。

元曜、韦彦离去,白姬坐在青玉案边。她看见了韦彦丢开的纸团,探身拾起,展开,抚平,拼凑,才发现是元曜写给魏国夫人的祭诗。

白姬笑了,“轩之真是一个傻瓜。不过,这诗写得还不错。”

白姬拿了一个香炉,来到后院,对着大明宫的方向,将祭诗在香炉中烧化了。

火焰燃尽,纸灰化作一串红色的牡丹花瓣,飞向了大明宫的方向。

白姬站在碧草之中,望着飞花远去,喃喃道:“一世风月虚花悟,三生菩提般若梵。希望,她能够勘破幻象,放弃执念,去往她应该去的地方吧。”

一阵风吹过,碧草飘摇,飞花远逝,不可追寻。

(《牡丹衣》完)

第三折:《桃核墨》

第一章 清秋

长安秋风起,满城落叶稀。

元曜走在西市中,心中考虑着路线的问题。他出门的目的有三个:一是去“蚨羽居”取白姬定做的绸缎披帛;二是去集市给离奴买香鱼干;三是去“瑞容斋”买喝茶时吃的点心。另外,他还想自己去西市南边的小摊上看看最近又流传了什么新的坊间手抄读本。

元曜在脑子里排列怎样才能以最短的路线最省时间地办完这四件事。

因为在想事情,走路心不在焉,元曜在路过一家胡人开的酒肆时,与从酒肆中走出来的一名男子迎头撞上。

元曜正要跌倒,那男子反应很快,伸手拉住了他,“兄台,当心。”

借着男子的搀扶,元曜才立定身形,没有跌倒。

元曜很不好意思,抬头向男子望去,男子也刚抬头望他,两人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

男子笑了,喜道:“轩之!”

元曜也笑了,“摩诘!”

这名男子元曜认识,他姓王,名维,字摩诘。元曜的母亲王氏和王维的父亲王处廉是同宗姐弟,元曜和王维是表兄弟。

幼年时,王维曾在元曜家中住过一段时间,两人同上私塾,十分亲密。后来,王维跟随父亲王处廉迁往蒲州,两人就只有书信往来。没多久,王处廉去世了,王维和弟弟们跟随母亲崔氏度日。

再后来,元曜的父亲元段章去世,元曜家道中落,两人的书信往来就少了。元母去世,王维不远千里,来襄州吊唁。

王维在元家住了数日,见元曜家计艰难,想让他跟他去蒲州王家。元曜不想麻烦舅母和表兄,决定留在老家守丧,同时温书备考。王维也不勉强,自己回去了,但他不时托人捎来钱财资助元曜度日。

元曜在家守丧时,给王维写了一封信,说准备去长安赶考。王维回信说,他也可能会去长安。两人约定将来在长安相会。谁知,元曜来到长安没有赶上考,反而倒卖了身,天天在缥缈阁和一龙、一猫、以及千妖百鬼混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