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自己就如一颗石头,被人不小心从山顶踢下来,滴溜溜滚到尘世间,没有人认领,没有人关心,一天天研磨,当她不再对周围寄予希望,却呼啦啦来了这么多前尘往事。顾海兰或者是沈海兰开始像个梦魇驻足在她的身体里。
身体急速地瘦下去,仿佛得了场重病,正是夏天,锁骨嶙峋,让人看了不由生怜。霍华德几次忍不住说,凯瑟琳,你太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中国有句话叫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能怎么样,吃的比以前多,饿得比以前快,有同事说会不会是甲亢,战战兢兢去医院查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又去找中医,除了说有点体质偏寒,再 无他事。顾许幻作罢,也不再折腾。
其实心里是有些清楚的,曾经对沈海兰的不理解如今正像座大山压着她,她不能再把她看成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对沈海兰更像是对鲁蘅那样的朋友,像理解一个无意中做错事的少女,只是心疼和忧虑,尽管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仍不能想象一个即将毕业面临大好前程的年轻姑娘如何决定自己的未来终结在未成型的胚胎上。作为医学院的学生沈海兰可以有多少种方法弄掉那个受精卵让自己的生活回归正常,就像鲁海丰说的,沈海兰很傻,到如今,顾许幻再不能说是父母没有责任地带她到这个世界,原本她是可以消失得像一颗尘埃。
到后来是睡不好,总是做梦,各种各样的梦,自小长大见过的人都快入梦了,沈海兰是最后一个,是鲁海丰给她看的照片上的样子,真美,不加修饰的美,所以会是鲁海丰一直的心病,或许也是沈海兰悲剧的开始。
顾许幻觉得是心理上出了问题,又没人可说,尽管鲁海丰嘱咐她有事情随时打电话,但究竟不是亲舅舅,而且想到沈海兰对鲁海丰的辜负,终究不便,再说这两代人的代沟也未必不是问题。
只能慢慢调理。这阵子狗剩儿也特别乖,顾许幻也只有听着狗剩儿的呼噜才能安静睡片刻。
白天去银行办事,却遇见齐晖,看着齐晖张大的嘴,顾许幻知道自己的样子像个鬼,自嘲地笑笑,“没有恶疾,不用惊讶,我是顾许幻。”
齐晖忙笑笑,“你,你不说我还真不敢认了,你身材挺好的,干嘛还减。”其实也想到是怎么回事儿,裴中恺也不说,找他喝几回酒,脾气大得吓人。
“好像是有点儿过分了,早知道排骨的代价是这样,我也不这么虐待自己的胃了。”顾许幻只是想不要让齐晖误会,尤其误会她是为裴中恺的失恋而致于此,平心而论,如果不是遇到齐晖她都没有时间想起裴中恺这个人。
齐晖最后还是忍不住叫顾许幻一起去喝滋补的汤锅,顾许幻那不是瘦,是瘦得没人形,他当然不会想是因为失恋,像顾许幻这样的人一个人做主惯了,只怕有天大的事情还是自己撑着,只没见撑得这样辛苦。
“看你胃口还好,怎么搞成这样?不知道以为闹饥荒呢?还是FOX对你不公了?”齐晖看顾许幻一连喝两碗鸡汤,忍不住问。
顾许幻没形象地喝完第三碗汤,“你就当我是为情所困吧,我也找不出原因。”
“你为情所困,我才不信,要困前两个月干嘛去了,偏偏最近就困住了?”齐晖知道顾许幻说谎。
“你见过我?”顾许幻疑惑。
“有次见过的,正好陪客户所以没说话。那时候还是好模样呢。”其实齐晖那时刚猜测顾许幻和裴中恺分手,想起自己曾经说的那句他要是欺负你要来在找我,自知会被裴中恺那个小心眼儿记恨,所以不敢轻易招惹。
“你就别问了,大概是夏天到了苦夏吧。有机会多请我吃顿饭是真的。”跟齐晖说话总是轻松的。
“随时招呼,要不我把钱包搁你那儿,想吃自己尽管拿。”看顾许幻开玩笑,齐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