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福利院长大,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和其他大孩子争打,到上学的时候勤工俭学在学校食堂帮厨,穿着打了补丁的鞋子上体育课,很多时候被人骂,被人笑,那个时候就告诫自己放弃尊严,只为了生存。还有在高一那年突然被带到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面前说这是她的生母,而那短瞬的见面也不过是揭开自己更加不堪的出身。
那时候多想自己就是一个真的无父无母的孤儿,永远有着温暖的梦想,而不是现在这样难以启齿的丑陋,接受不了的现实让成绩一路下滑。曾经以为尊严就是被别人嘲笑衣服破,不懂打扮,其实真的尊严是你不能正正经经地在这个世上光明正大的叫人爸妈。尊严,自尊,原以为可以洒脱踩在脚底的东西真实惨烈得几乎想要重生。
真正学会丢下的是那个称之为母亲的人几个月后去世带来的震动,从开始的逃避到面对再到回忆,尽管是可数的几次见面,好像活了一世。带自己长大的阿姨说得实在,她一定是带了最痛苦的遗憾走的,谁也不愿让清白的孩子活成这样。
顾许幻花了几个月重新理解尊严,尊严是自己尊重自己,跟服饰无关,跟职业无关,跟出身无关。再后来用将近两年的时间完成自己的鲤鱼跳开始自己的生存和生活。
其实今天才明白尊严不过是名声而已,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的东西。这个可能是自己唯一可以掌握的清白,而不允许随意玷污。
第二天顾许幻续假一天,从早晨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傍晚,却不见电话声响起。终于颓然放弃幻想,锁上房门出来走走。
初冬的天气,八九点的时光天已漆黑一片,星光可数,月光不明,夜风吹来冷得厉害,顾许幻低着头竖起大衣衣领,天气预报说要变天,果然。
冷不防一束车灯射在面前,怔怔地抬头要避开,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一步一步走过来,停在面前,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这次是你找上我的。”
顾许幻被拉到车上,暖风让身体舒展开来,寒冷让人脆弱,“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那边突然有事,刚到。”裴中恺靠在驾驶座上伸个懒腰。
顾许幻回头,“你打个电话可以改天的。”多少是不忍心。
“等你主动找我一次不容易,还是早点儿过来的好。”裴中恺突然觉得有心情揶揄顾许幻。
裴中恺的话提醒了顾许幻今天想说的事情,刚要说话,裴中恺却打断,“先吃饭吧,你也没吃吧。”
不能再说什么,尽管有那么多的话憋在心口要问,到了这个关口忍不住压一压。
遭遇记
裴中恺让顾许幻选个地方,顾许幻只说随便,所以就近选一家茶餐厅,顾及自己的胃,顾许幻只要了一碗粥。
裴中恺似乎饿坏了,虾饺、河粉要了不少,基本都吃光了。看顾许幻只是小口小口地喝粥,皱皱眉头,“就你这种吃饭,跟半死不活也差不了多少。”
车灯下看顾许幻,尽管是穿着大衣,仍觉得单薄,仔细看脸,比几个月前做岳中项目时瘦了一圈,本来颧骨有点儿高,现在显得更突兀了,整个脸瘦的尖尖的,像只鸟儿。
顾许幻没心情和裴中恺斗嘴,把碗推一边,“你能告诉我事情吗?”
裴中恺结帐然后站起来,“这里不方便说。”
四下看看,尽管人不多,但的确不适合说一些类似神秘的话,顾许幻跟着裴中恺上车。
汽车在车流中拐来拐去,插到一条胡同里,顾许幻看着迷惑,“你要去哪儿?”
裴中恺的车停到一个四合院前,顾许幻才明白这是上次来过的地方,裴中恺的家。
车开进车库,顾许幻却不下来,裴中恺拿着车钥匙站在门外,看着她不说话。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