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张大夫茫然点头,朝里间走去。

张大夫走进里间,一股热浪迎面而来,但觉仿佛置身于炎夏,身上的羊裘竟有些穿不住了。他转过千山飞雪屏风,来到了青玉案边,但见离奴正躺在铺在地上的寝具上,他形容消瘦,昏沉而眠。

张大夫热得额上冒汗,只得先放下诊箱,脱了厚厚的羊裘,挂在屏风上。

为什么这么热?张大夫疑惑地举目四望,只见里间的角落处摆着一个三足忍冬纹铜火炉,火炉里燃烧着一截青色泛光,坚硬如铁的炭,无焰有光,热浪袭人。

元曜端着茶水进来了。

张大夫忍不住问道:“元公子,这是烧得什么炭?怎么这么热?”

元曜犹豫了一下,才道:“瑞炭。”

瑞炭是西凉国进贡给武后的,十分神奇,每块炭一尺见方,燃烧时热气惊人。把燃烧着瑞炭的火炉放在缥缈阁的大厅角落处,不仅连里间温暖如春,甚至连地上都暖暖的。更有趣的是,一块瑞炭能烧十日不灭。

白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从武后那儿弄了些瑞炭来,留在这最冷的时日燃烧取暖。

张大夫疑惑地道:“从未听说过,这瑞炭哪里有卖的?价格几何?”

元曜一边放下蒙顶茶,一边道:“这瑞炭长安城里并没有卖的,这是行商从西凉国带来跟白姬抵账的,价格小生不清楚。”

“原来是西域奇货。元公子,今日怎么不见白姬?”

元曜道:“白姬有事出远门了。”

“原来如此。那缥缈阁就剩你跟离奴两人了。”

“是的。”元曜苦着脸道:“张大夫,请先看看离奴老弟,他可能中暑了!”

“啊!大寒冬的,居然中暑?!”张大夫急忙走到离奴身边,跪坐下来,仔细查看。

离奴最怕冷了,白姬一走,它就霸道地把原本摆放在大厅的铜火炉挪到了自己睡觉的里间。

元曜不敢提出异议。

离奴贪暖,不仅白天不肯离开火炉,连夜里都靠着火炉睡。这瑞炭之火不是一般的炭火,烤了几天之后,离奴心火旺盛,口干头晕,四肢无力,最后竟致中暑了。

中暑并不是什么大事,况且是在寒冬时节,只要离开火炉,休养一下,也就好了。可是,离奴十分贪暖,不肯放弃火炉,这中暑之症越来越严重,让他奄奄无力,疲乏嗜睡,并且不思饮食,日渐消瘦。

元曜十分担心,就去请了张大夫。

张大夫望闻问切了一番之后,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水,道:“老夫行医大半辈子,总在缥缈阁遇上怪症,之前是男子有孕兆,现在是大冬天中暑……离奴确实是暑热之症,也没有特别严重,只是热病乏食,气津两伤,故而体虚无力。待老夫开一个清暑生津的方子,煎药给他服用,便可慢慢好转。”

元曜喜道:“多谢大夫。”

张大夫在青玉案边坐下,打开药箱,拿出纸笔,写下了方子。

写完之后,张大夫想了想,道:“元公子,这方子里有一味新鲜桑葚……老夫刚想起现在是寒冬,没有桑葚,你可用橘皮代替。不过,药效就不如桑葚了。”

离奴这时正好醒了,他病恹恹地听见这话,记在了心里。

张大夫喝完了蒙顶茶,就告辞离开了。

元曜拿出一吊钱诊费,将张大夫送到了门口,才转身回来。

“书呆子,爷要喝冰水。”

离奴吵着要喝冰水,元曜就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在里面加上了古井边桃树枝上干净的积雪。

元曜看了看张大夫开的方子,看见桑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大冬天的,哪里有新鲜桑葚?看来,只能用橘皮代替了。

“离奴老弟,一会儿小生去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