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怀清问:“什么石锁?”
赵知行想起他们曾逼着自己去举周近野床底那东西,脸都白了:“石头凿成锁的样式,比你三个头还大,拿来举重的。”
慕怀清听罢,头摇成拨浪鼓:“不可不可,这我万万使不来。”
周近野道:“无须我那样大的,有你两个头大就好了。”
陆居澜忍不住在旁边笑:“还是饶了他吧,你那石锁,我都举不来。”
几人谈笑间,已到了云溪寺山门前,霍澄早等在那里,此时又折回他们身边,抱怨一句太慢,便和他们一道进去了。
长廊边上凿了四方莲池,正值盛夏时节,满池莲开,风动香来,和着清幽的佛香弥漫,仿佛令人连心也平静下来。
“你们要去上香吗?”到了这寺庙里,霍澄也收起了一贯不正经的嬉笑模样。
慕怀清笑着摇头:“我随处看看。”
时隔五六年,她再一次踏进了寺庙中,不是陪着爹,不是跟着乡民看迎神的热闹。她带着几年的磨难,不再懵懂无知。
过了莲池的第一殿是天王殿。石阶上朱墙黑瓦,香客进进出出,人却不少。赵知行说去解个手,慕怀清等人便先进去了。
殿内供奉着弥勒佛和四大天王。木塑弥勒佛像坐在正中,高有八尺,慕怀清仰头看着,仿佛低眉善目的弥勒佛也正看着自己。她心底忽的涌上一种触动,仿佛世界回归混沌之中,连自己也变得虚无。
香客来来回回在她身旁经过,她站在殿中大逆不道地想,这世上果真有神佛吗?转念一想,有没有似乎也不重要,佛的神像在此,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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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铺在小径上,赵知行解完手正要往回走,转过拐角,却蓦地停住了。
树木茂盛,擎如华盖,一片阴凉中,只见有少女坐在墙头晃着双腿,臻首玉颈,双眸灵动,叶隙漏下的几点光影缀在她眉眼,忽的就让赵知行脑海中浮现一句话来。
一霎黄梅细雨,如烟似雾。
他站在那看,看了好一会。
少女摇头晃脑地转过头来,才发现立了个大活人在,吓了一跳,原先撑在墙上的手滑下来,整个人往一侧栽去!
赵知行做的比想的快,当即扑过去接住那少女,两人一齐摔在了地上。
他松了手,慌忙起身行礼道歉,话都说不利索:“娘子可有伤着?在下并非有意,不是,刚才见娘子要摔下来,在下觉得危险总之无意冒犯,还请娘子见谅!”
少女羞涩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裙:“我没事,多谢郎君出手相救,郎君没事吧?”
赵知行松了口气,将右手掩在袖中:“无事。”
少女这时抬头打量起眼前的男子来,道:“你是……堂兄的朋友?”
“娘子认得在下?”
“堂兄常带你们来家中,我见过你两回。”
赵知行反应了好一会才想来,霍澄没有兄弟姐妹在晋州,周近野只和他父母一起,她口中的堂兄只能是陆居澜。
可赵知行却忘了自己曾见过她,于是又行了一礼,忐忑问:“可是陆家娘子?”
陆窈仪低头浅笑,一笑,两颊梨涡若隐若现:“没想到郎君还记得我。”
赵知行是想了许久才想起来的,且并不确定,心中有些惭愧。自己很少在意别人,尤其是这种只在跟前晃过一两回的,和他没什么关系,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陆小娘子为何坐在,”赵知行抬眼看向墙头,“这样高的地方,实在有些危险。”
陆窈仪微微垂着头:“我娘带我和妹妹来上香,遇到了王家伯母,就聊了起来,我嫌太闷,所以出来走走,刚好那里大树遮着凉快些,这才爬上去的,让郎君看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