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近野道:“听上去?他也很忙啊。他近来可好?”

慕怀清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面色凝重道:“京城变了天?,杨士武的案子越闹越大,云程要查的应该就是这个。明澈也离开了,京城就剩他一个人,他恐怕轻松不到哪里去?。”

周近野问道:“明澈怎么又走了,去?了哪里?”

慕怀清道:“云程说他去?樊阳当了巡检使,已经?是去?年岁末的事了。”

周近野叹了口气:“樊阳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啊。平时和寻常人打打架就算了,现在要打的可是凶残的胡人。”

慕怀清亦是叹息道:“从去?年到现在,战事胶着了一年,贺阑关还没收回来。也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会牵连到多?少人。边境蠹虫若能早点被查办出来,这场战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她无足轻重的一声叹息,轻如一粒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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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飘落在霍澄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抬眸望向阴沉沉的天?,眼睫上雪花消融。

“今晚就在这里休整吧。”一身戎装的他打开手里的地图,从腰间掏出一支炭笔在上面标记。

身后几十?个士兵就地扎营。

此处是个避风坡,不远处就是阻断胡人攻势的北曲河。

一年多?来,胡人时常偷渡而来刺探军情,也在对?岸屠戮百姓示威,这条宽阔的大河时常有来自对?岸的尸体冲到下游。

作为巡检使,霍澄要带兵沿边线巡逻,时刻注意敌人动向。他来此一年,已经?遭遇了三次小规模作战。现在入了冬,河面冰封,他更是要处处谨慎,死守防线。

标记好今日的天?气、驻扎点和周围动向后,他将地图一卷收进怀里,坐到士兵们刚升起的火堆旁,解了腰间水囊,喝了几口水。

冬天?里,水也冰冷得?像是刀子,从喉咙一道刮下去。他啧了一声,又掏出一块梆硬的干粮开始啃。

一名士兵在他旁边坐下,笑道:“小国舅爷还是不习惯这边的生活啊。”

霍澄咽下嘴里的饼,白眼道:“郑江开,上次训练没被我打够,又皮痒了?”

郑江开苦哈哈道:“头儿我错了,您老手下留情啊。”

霍澄道:“那帮蛮子可不会手下留情。”

郑江开也掏出饼一起啃,嘻笑道:“这不是有头儿在嘛,都打跑那帮蛮子三次了。”

这里的巡逻队由正规厢兵和部分民兵组成,他们扎好营,四面八方留了一些看哨的,剩下十?几个陆陆续续都坐到火堆旁来了。

“有头儿在,迟早带着我们杀光那帮蛮子!”

“陈老四,你马屁也拍太响了吧。”

“头儿可是国舅爷,有真龙天?子庇佑的。”

郑江开连忙指着陈老四说:“头儿,快,他也说了!回去?罚他!”

陈老四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霍澄笑骂两人:“丢人现眼。”

有个士兵说:“俺刚调来这里,还不知道头儿的事呢。头儿,你干啥要跑这旮旯里来受苦?俺这辈子还没去?过京城呢,听说那可是个跟天?上仙宫一样?好的地方。”

霍澄眯了眯眼:“我有几个朋友……”

郑江开摊了摊手:“得?,又来了。”

霍澄一脚踹翻了他。众人毫不留情地指着吃了一嘴泥的郑江开放声嘲笑。

霍澄接着道:“我有几个朋友,个个当官去?了,我可不想被他们比下去?。”

有士兵道:“当官也有好多?种?,头儿你跑这来当个小小的八品巡检使也不光彩啊。”

郑江开爬起来道:“哪里不光彩?没有头儿,上次你小子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