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封信没有寄出去。
...............
许子麟在庭院里抽了根烟,对着夜空走神,似乎在想着什么。
他掐灭烟,回到了书房。
自从妻子病逝后,他的精神病更重了。
发呆,自言自语。
暴躁易怒。
这半个月来,他甚至认不清儿子和佣人的脸,所有东西都是模糊的。
许子麟躲进卧室一呆就是一整天,仿佛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
他开始自杀。
上周,他差点死了。
在意识模糊之际,被佣人发现了,然后被送去医院抢救回来。
妻子的去世刺激了他的病,这次复发格外的严重。
两种声音不停地在他耳边大声回荡。
一种:快自杀吧,死了就解脱了,活着那么累,干脆什么都别管了,你难道不想和妻子团聚吗?
另一种:别死,许明这么小,你想让他重复你的童年吗?你不是承诺妻子,要好好照顾孩子吗?
两种声音不停地吵闹循环,他快撑不住了。
许子麟坐在书桌前,抚摸着手腕上的新鲜伤口。
听说美国可以治疗他的病。
他点了一只烟,在烟雾缭绕中开始写信。
第二天一早,他把信交给正在客厅忙碌的佣人,认真交代,“这封信马上寄出去,很着急。”
说完,他又钻回了卧室。
佣人拿着信往外走,另一个佣人跑过来抢过信,“王姐,我也去。”
王姐抬头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小声说:“嘘,我们快去快回。”
那个佣人说:“我去换掉围裙,马上过来。”
“臭美,你快点。”
去换围裙的佣人回来了,脸色怪异。
王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肚子不舒服。”
“哦,把信给我拿着吧,要加急寄出去。”
“不用,我拿着吧。”
她紧紧捏住潮湿的信封,心里惴惴不安。刚才换衣服时,一不小心把水杯打翻了,虽然她立马把信封上的水擦掉了,可字是用钢笔写的,仍然被泡得氤氲模糊。
她不敢告诉雇主,他太吓人了。
仔细看还是能看清地址的。
应该不影响。
她这么告诉自己。
三天了,许子麟还没收到回信。
他在客厅焦急地乱转,揪着头发自言自语:“怎么不回信,为什么不回!为什么...”
佣人这两日都在纠结,信被退回了,她不敢拿出来。
她几次鼓起勇气想和雇主解释清楚,可每次都被许子麟的脸色吓退,他发病的样子历历在目,她不敢刺激他。
她今天休假,她想:要不,明天上班的时候坦白吧。
徐子麟去了书房,准备再写一封。
是不是表伯不愿意帮忙吗?
许子麟悲观地想。
表伯确实没义务帮他,父亲与表伯关系恶劣,没有往来。他和表伯也就小时候见得多,长大后他脱离了许家,和父亲断绝了关系。
近几年父亲和表伯争斗激烈,许氏集团屡屡传出爷爷要把位子传给表伯的风声。
或许是表伯避嫌,不想和他们有所牵扯吧。
许子麟放下笔,失魂落魄地回了卧室。
他突然发现,身边竟没有一个人可以拉他一把,他只能慢慢下沉,最后溺毙在腥臭恶心、不见天日的泥沼里。
不对,以前是有的,可是她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