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西澜国的细作,不如说是贺兰代松的部下。”傅淮卿面色微沉,“他们效忠的不是西澜国王室,而是贺兰代松。”
别枝闻言呼吸滞了滞。
欲言又止的间隙,她蓦然想起半个时辰前?傅淮卿与呼延达吉提及的事情,“你适才向呼延达吉要的人,是贺兰代松?”
她猜得极快,傅淮卿挑眉,不置可否。
别枝摇头?:“他不会给的。”
都不用多想,就能猜出答案。
按照呼延达吉适才所言,他是想要争那个位置,而若是要坐上那个位置,就算贺兰代松不归属于?他的阵营,为了西澜国,他也不会交出贺兰代松。
若是交出,他于?西澜国而言,亦是千古罪人。
“他自然不会给。”傅淮卿漫不在意地道。
他真正要的,也不是贺兰代松。
“上来就给他捅破屋顶,日后退一步只拆他一处窗牖时,他亦会欣喜应下。”
别枝眨了眨眼眸。
她怎么觉得,这套理?论似乎有点熟悉。
就好似自己得知寂然就是主子,天塌了一大半,又骤然意识到主子就是肃王,看似天塌完了,实则还有些转圜的余地。
万一当初肃王所言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呢。
这时候,车辙忽而停稳。
别枝敛下飘忽不定的神思,率先?起身掀开帐幔走出。
她不等侍卫搬来凳子,干脆爽利地跳下马车,也不等傅淮卿下马,快步流星地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跑去。
大理?寺门?口当值侍卫眼看着少女自肃王府马车上下来,自然也是不敢出面拦她,其?中一人慌忙入内禀报,就怕赶不及。
目光撞上迎面而来的秦骁,别枝步伐落缓了几分。
秦骁微微扬起的薄唇在瞧见?少女身后的颀长身影时敛下了几分,眸色难言地看着神情与在秦家无异的别枝,对着来人弯身行礼,侧身给他们让了路,“他的师傅正在陪着他。”
听闻师傅也在,别枝溜圆杏眸凝了瞬。
她神色复杂地回眸,对上男子略带安抚之意的漆黑眼瞳,顷刻之间,萦绕四下的烦闷气息散去了微许,催促道:“你快点,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我们。
一起。
四个字落入耳畔,傅淮卿眸色变了变。
别枝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又催促了一番,恨不得自己替他走完这段路。
她急着要去问?清楚。
不弄明白景清的目的,她始终难安。
昏暗地牢中萦绕着灼热气息,似烛火,又似炭火。
看见?被五花大绑在架子上的身影,别枝踩着阶梯而下的步伐停滞下来,清亮见?底杏眸中隐隐萦上些许难以言喻的情绪,她垂眸看向静坐在架子前?的闭目养神的师傅,眼下的青丝几近垂至鼻尖,看上去也有多日彻夜未眠。
回荡空旷牢狱中的步伐声引起了架上男子的注意,他抬头?望来,四目相对须臾,他目光一寸寸丈过自己的身子,而后很轻地笑了下,紧绷的身子骤然松懈。
停顿阶上多时,别枝走下台阶。
她看着架上的男子,又看看忽而惊醒面上落满了疲惫之色的师傅。
曾经?很多想问?的,在这一刻也都觉得没有必要。
她没有必要去质问他为何不顾彼此间的情谊,也没有必要去询问?他行事时又是否记得师傅的恩情,更?没有必要去弄清楚他是否还记得曾为他奔走的同门?。
静默少顷,别枝缓缓开口。
“你杀我,是章砚的命令,对吗?”
开门?见?山直击要点的话语,也叫牢狱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