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辙刚刚滚过,凌峰气不成音的呵斥声?响彻云霄,惊飞了树梢上?小憩的鸟儿。
静谧街道上?马车缓缓驶过,别枝坐在舆内点着花瓣,摘下一瓣小声?念念有词:“提前走,契子到期再走,提前走,契子到期再走……”
“契子到期再走。”别枝摘下倒数第二瓣,看着还?剩下花枝上?仅存的最后一瓣山椿花瓣,随手?扔到一侧,“不作数。”
她又拾起另一株山椿,开始数起来。
“提前走。”数到这?里,别枝看着手?中的嫩黄色山椿花瓣落到仅存两瓣,她皱眉摘下其中一瓣,硬生生地转了道口,重复着适才念过的词:“提前走。”
而?后看着花枝上?仅存的最后一瓣,弯了弯眼:“天意都叫我契子到期再走。”
霎时间,别枝神清气爽。
又有谁能说强求来的天意不是天意呢。
她掀开车窗帐幔,望着不远处街道的通明灯火,不知下一次再见?到京城夜里盛京是多少年后的事情。
望着望着,景清师兄身影忽而掠过眼眸,他步伐匆匆,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看上?去不像是闲云楼内的师兄弟们,别枝皱了皱眉,目光凝着他们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街道拐角。
“属下等人按照王爷的推测前去查探,景清确实和西澜国百姓有所关联。”向临伫立于高堂下,神色肃穆地望着御椅上?的男子,灯火落在他的面上折射过微许光影,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出生于我朝边境小村,是已婚男女苟合后生下的,听村内的百姓说,他出生后连夜被丢到了西澜国境内的村庄,是对年轻夫妇收养了他。”
傅淮卿指节叩着折子,眸光沉沉地看着。
年轻夫妇并?未厚此薄彼,待他如亲生孩子,好吃好喝地养到了七岁,七岁那年恰逢西澜国征兵,四下搜刮成年男子,位于边境之地的小村成了被征兵的第一处,且那时为了尽快可以着人上?战场,由贺兰代松的嫡亲部下亲自带队前来。
贺兰代松的部下没有看上?其他人,反而?是看上?了那时不过七岁的景清,见?他长着一张璃朝百姓的面孔,当即将村中的上百口百姓全部关押回营中,以村内上百口百姓的性命,威胁其为自己办事。
不出半年,彼时尚且年幼的景清,被安排入了璃朝。
一切都正正好,景清在外流浪不过三个月,就遇上?了外出寻找可塑苗子的凌峰,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入了闲云楼。
沉默多时的向临道:“与其说他是叛徒,不如说他是细作。”
傅淮卿眼眸微微眯起,淡淡地笑了声?。
清冽淡漠的笑声?骤然?入耳,向临额间冒起了碎汗,成线的汗珠循着他的脸骨坠下,打湿了干涸地面。
他分不清,这?抹笑是对其他人,还?是对事到如今还?未动手?的自己。
向临膝骨软下,跪在地上?。
自古以来,影渊堂查到细作一事时即可将其斩杀,可此事涉及到闲云楼,向临等人也不敢贸然?行?动。
听闻闲云楼主子很是护犊子,下边的人虽然?都畏惧于他,但也心知若是有人前来滋事,不论对错与否,面对外人他必然?是会站在闲云楼一处,不久前荷州有人挂出悬赏令,揭榜的江湖人士繁多,最后也都是有去无回。
向临是后来才听说,闲云楼主子早早就下令闲云楼上?下大开杀戒,杀到无人敢再揭榜,江湖上?下的有心人士骤然?安分下来,不敢再与闲云楼相对。
“景清隶属于闲云楼。”向临掏出新的折子,递给了江跃,由其送给高堂上?静默不语的肃王殿下,头往下压低了几分,不是很笃定地问:“若是要动他,是否要先和闲云楼打声?招呼?”
傅淮卿抬起眸,凝着向